夏末,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在床边的贵妃榻上,风拂过,阡陌细碎的长发和淡黄色的防晒衫轻轻摆动,如同漂浮在柔软时光里的雪白羽毛,浪漫而梦幻。
楼下,傅凌霄对着赶来的佣人挥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抬头静望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她应是睡得香甜,小小的洁白鹅蛋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那不经意落在窗棱上的小手,纤纤十指犹如粉妆玉琢,像是漫画里水粉画出的人物。
他久久凝视,犹不餍足。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她轻轻皱皱小巧的眉端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朝着梦里感觉的方向看过去,没想到竟真是傅凌霄,她翻身跪坐起来,朝他挥挥手,一转身精灵似的消失了。
傅凌霄不自禁朝前走了两步,公馆门打开,她小小的身影拖着长裙朝他跑过来,傅凌霄几乎本能的快走两步俯身,像她小时候那样把她抱在怀里。阡陌轻笑起来,双手环着他的腰身笑,“今天回来的好早。”
“嗯。”傅凌霄淡淡应着,那一瞬,因为她抬起瞬间毫无知觉的右手而心痛的说不出话,“回去,风凉。”他说着把她拥在怀里,抱着她进去,一边低声问,“今天做了什么?”
阡陌一一细数着,和傅凌霄回到卧室,他沉着脸训斥阡陌,“以后不许在窗前睡,听懂没有?”
“哦!”阡陌乖乖应着,上前帮他换衣服。傅凌霄低头看着她左手认真解开他袖口的扣子,动作一如从前般灵活,竟酸楚的眼眶都热起来,他抬手轻轻握住她的左手把她带进怀里。
太意外,阡陌愣怔住了。听着他的心跳,心觉得异常安稳,她慢慢把自己的头搁在他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胸口,听着那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默默祈求上苍让他们就这样彼此相依到老,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傅凌霄洗过澡出来,端起桌上的水杯时突然问阡陌,“下午有人来过?”
阡陌怔了怔,注意到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只水杯。那是和他们用的不成套的水杯,看起来格格不入,难怪傅凌霄也蹙眉。
“夫人来过。”
阡陌说着拿着水杯在浴室冲洗干净放进柜子里。
傅凌霄随后蹙眉,“她来干什么?”
阡陌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给我讲了你小时候的事情。说你小时候如何想让她喜欢你……”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傅凌霄的脸色已经有些阴沉,她覆盖住他的大手安慰的轻轻摇头道,“好,我不说那些。说她的目的,她听起来,好像就是希望你给傅凌霆一个机会,让他能进公司工作最好。”
傅凌霄沉眸。
他从不认为韩艺茹会因为这么简单的事情来和阡陌搭话。且不说韩艺茹在公司有股份,傅凌霆又是正经的傅家二少,他若是想进公司,除非傅川拦着,否则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即便傅川不同意,以韩艺茹的性格应该更倾向于说服其他股东,而非来和阡陌套近乎。
“陌陌,她来的时候,你注意了吗?”傅凌霄伸出手,给阡陌示意手心。
她点头,“注意了,没有拿着窃听监视设备。而且平常也没人能进这个房间……”阡陌说着蹙眉严肃道,“不过我以后会注意,每天都检查房间的。”
傅凌霄点了点头,笑道,“也别想太多,你现在是特殊时期。何况她毕竟是凌霆的母亲,为他打算着,总没有错。”
“嗯!”
浴室里提示水放好,阡陌送傅凌霄进去洗澡。转身时,神色却深沉几分。
其实韩艺茹还说了别的事情……
既然韩艺茹说要指教,阡陌就只能让她进屋。
她打量着房间,在靠窗的那张椅子上坐下,阡陌取出杯子倒水给她的时候,她仿佛刻意看了看他们放在桌上的杯子,笑道,“这套杯子,是专为你们两个用的?”
阡陌颔首。
“当年,白沫和傅凌霄也曾弄过这么一套。他喜欢白釉茶具,应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韩艺茹优雅的喝了口水,笑道。
阡陌也给自己倒了杯水,端起看着茶杯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我买什么他就用什么,不大讲究,但总归还是喜欢现在这些。”
她本以为韩艺茹听了这些话总要有微微怒意,但她隐藏的极好,半分没有显露出来,反而煞是赞同的点头道,“的确,珍惜眼前人才要紧。何况阡陌你如今怀了傅家的孩子,对凌霄来说,才是最要紧的。当年凌霄的母亲若非怀了身孕,也难嫁进傅家,只可惜,有嫁入豪门的富贵命,却无福消受……”她轻笑着,“真是令人难过。”
“也许,有些福,夫人并不知道呢?”阡陌端着水,水杯通透,隐隐有阳光的颜色照过来,已是午后最温暖的时候了。阡陌有些疲惫,真想在这时候好好睡一觉,便微微眯了眼眸。
韩艺茹果真变了脸色,只是稍纵即逝,控制的极好。
她轻笑了两声,反问道,“阡陌,你就真想把自己辛辛苦苦创造得富贵拱手让人?未来,你的儿子,你的丈夫全部都属于别人,就像凌霄小时候那样,把我当做亲生母亲般讨好,孝顺?”
直到此刻,阡陌总算搞清楚韩艺茹要说的是什么。她不过就是想告诉阡陌,一心一意为了傅凌霄着想,最后她半点儿好处都捞不到,所以想拉着她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可惜,她错了。
阡陌从嫁给傅凌霄开始,想的就是为他稳固住地位,至于她的荣华富贵,只是个借口罢了,她何尝真正放在心上?
可阡陌偏偏不想让韩艺茹知道,她倒是很想看看,韩艺茹能拿出什么条件来诱惑她。
“如果说真有什么舍不得……”阡陌轻轻叹息一声,悲伤得道,“那就真的只是孩子。”她说着,抚摸上自己的肚子,“这个孩子毕竟是我亲生的,如果他一出生我就不在,他该怎么办呢?”
这些话,阡陌说的并不假。她也是个母亲,也想亲眼看着孩子长大成人啊!
“对啊,每个母亲,都希望亲眼看着孩子长大。”
可韩艺茹竟然不说了,只这么淡淡的叹息一声,喝了口水。悠悠道,“当年,白沫也是像你这么爱着凌霄。可惜,凌霄是个太突出的孩子,白沫也是个太特别的孩子,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偏偏有人看不顺眼!”
阡陌心下一怔,她到底要说什么?
“刚刚我下楼的时候,突然看见赵医生,不免就想起当初的事儿了。此事知道的人不多,但那时候,白沫和我很好,她就只告诉我一个人。”韩艺茹刻意顿了顿才道,“当年,赵医生的儿子赵绍轩也很喜欢白沫。好像是借着叶君妙生日的机会,居然想着给她下药。幸好白沫及时发现,否则就要落入赵绍轩的手了。不过,凌霄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否则他们也都是一块儿长大的,何至于到如今这样。”她说着,深深看了眼阡陌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