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傅凌霄沉思着,脸色凝重。
阡陌出事后的头一个周,他过的恍恍惚惚。
期间回二号公馆整理过东西,原本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让他质疑阡陌是否死去的线索,后来那天,却演变成了一场祭奠。当所有阡陌用心摆设过的小物件,她替他整理过的衣服文件,还有她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小玩具呈现在眼前,傅凌霄心碎的几乎要死去。
他不敢再动那些,找出一些文件后,就命令顾谨把卧室上锁。
直到后来他慢慢接受了阡陌真的离开的事实,才第二次派人过去整理,当时他也回去过,却无意间听到一个佣人和别人偷偷的说,“少夫人真可怜。”
他从来不觉得她可怜,只觉得她可恨。恨她害了他的妹妹父亲,恨她和赵绍轩和傅凌霆都扯不清。
但那时,听到‘少夫人’三个字对他来说都弥足珍贵。他完全不由自主的让顾谦把那个佣人带回三号公馆,亲自问她,“为什么说少夫人可怜。”
佣人胆怯的看看他,咽了两口唾沫,好似不要命了似的直突突的回答,“阁下从来不回公馆,当然不知道少夫人多可怜。她两只手都不能用,怀着孩子,可是家里连个照顾她的人都没有,我们谁要是替少夫人做一点事,被夫人知道,就要狠狠的责罚,或者赶出家门。佣人们私下说少夫人的坏话,夫人和总管从来都不管,还纵容他们当着少夫人的面说,骂她水性杨花。少夫人也不跟人争吵,后来,吃饭都躲着人,孩子都六个月了,只能吃剩饭,或者熬稀粥喝。二少爷心好,照顾少夫人,被夫人知道狠狠的闹了几回,少夫人哪儿受得了,处处都得躲着二少爷。最可怕的是三小姐,从医院回来以后,天天找茬欺负少夫人,少夫人身子笨,又残废着,都只有被她欺负的份儿,有好几次都出血了,如果不是二少爷帮忙,孩子可能都流产了!但身上也有很多伤,不能用药,少夫人只好忍着。因为这些事,佣人私下都说少夫人勾引二少爷,可我从来没见过,我就见少夫人躲着二少爷,不让他进卧室,还骂他,好像很讨厌二少爷。”
那佣人边说,边哭。起初傅凌霄还在听,后来却再也没有听进去,他那时只想着惩罚她,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她受到的惩罚更加可怕。
只是在佣人说完时,他赞同的在心里道,“她从小就讨厌傅凌霆的。”
可那时,他怎么就相信了,她会和傅凌霆好?
然而那次整理过后,傅凌霄也从来没见过阡陌所说的信,难道在他不在的时候,信真的是被人偷走了吗?可是,偷走信,却没有动那三千万?
深夜的三号公馆,寂静的仿佛连人都没有。
风拂过树,白月光下一道高瘦的黑影立在树杈间,带着墨镜的目光似乎正透过漂浮的纱帘,宁静的望着简陋房间,床上依旧沉睡的阡陌。他瘦削的脸上有与阴沉气质不符的温柔,如穿越千年而来的一缕幽魂,找到了属于自己前世的那个人。
床上,阡陌似乎感觉到这道目光,不安的动了动眼皮,那人的眉也随着蹙了蹙,露出几分心疼。
突然,一束车灯打过树影,车子碾压着路面开进来。树上人一转身,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消失在树杈间,仿佛那里从未有过人。
阡陌醒来,隐隐听到门外有动静。
身体的困乏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竟觉得神清气爽,只是肚饿。阡陌翻身起来打开门,刚准备出去,两道身影突然映入眼帘,她本能的闪身退回去。
“凌霄!”
女人急促的呼叫竟有几分熟悉。
“嗯。”傅凌霄慵懒的回应着,黑暗中单手拥着女子的腰身,相叠的脑袋间响起靡靡水声。阡陌厌恶的狠狠蹙了蹙眉,转身回房间。
“我爱你,凌霄,我爱你!”女人哭叫着,明显是发了酒疯。
听清女人的声音,阡陌站在门口愣了片刻。是伍思璇,她不会记错,那女人就是伍思璇。
“我也是。”傅凌霄沉声回应。
阡陌冷笑着,狠狠关上门。
下流,恶心,昨天还在床上像个疯子似的男人,今天居然就能跟别的女人说这种话!他为什么不去上动物世界?阡陌心里狠狠骂着。
殊不知,她关门的声音竟惊动了伍思璇,她惊问,“谁,凌霄,你家里有人?”
“佣人。”傅凌霄含糊的答应着,扳过伍思璇看向那里的头,狠狠吻住她的嘴唇。伍思璇迷糊着,瞬间陷入他的吻中情迷意乱,又开始乱叫。傅凌霄凌厉的目光扫过阡陌房间的那扇门,俯身一把抱起伍思璇咬着她的耳朵坏笑道,“思璇,我们上楼?”
“上楼?”伍思璇愣了下,激烈的回应傅凌霄,“我们上楼,凌霄,上楼!”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竟似哭了。
爱了十几年,她自认不比白沫付出的少,却好似从来触及不到傅凌霄的世界。直到今时今日,才得以进入他的卧室,对她来说,是个不同的夜晚。
可这个夜晚,在几分钟后就结束在三号公馆的客房里,伍思璇迷迷糊糊躺在床上陷入到自己的春梦里。
傅凌霄扯开她紧紧搂着他脖子的手,整理衣衫,离开那间伪装成卧室的客房。
扔下沾满女人呛人香水味道的衬衫,洗过澡,傅凌霄换了衣柜里阡陌早已整理好的家居服,准备进入书房,却突然想起刚刚楼下那道关门声,唇角不禁勾了下,怎么他好像觉得有个小丫头吃醋了呢?
下楼穿过客厅,傅凌霄推了推那道门,竟然还上锁了。他眼底的笑意莫名更浓,随手掏出钥匙,轻而易举打开,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