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丁信和月姑在团城的小房里洗过脚,打算脱衣睡觉。连日来,香山凤鸣、刺杀金主的计划从筹措到实施,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但弄死了作恶多端的金珠,还算多多少少的有些成绩;不过,这一阵子的操劳,的确已经让他们感到身心交瘁、疲惫不堪了!所以便打算今晚早早地休息。可嘴上是这么说,但他们哪里能肯早早地睡大觉呢?这不,他们还是一边准备睡觉,一边谈论着钦宗赵桓的心路历程和性格表现呢!
月姑一边解着纽扣,一边说:“看来诸位皇子对起事复国还都信心满满的,就是钦宗赵桓,像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心灰意懒、畏首畏足的,总是打不起精神来!”
丁信点了点头说:“这也与他的性格懦弱有关!干什么事情都是缺乏自信,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优柔寡断的!咱们今后还要多多地开导他、激励他,让他鼓起复国的信心、决心和勇气方好!”
“那是,他是一国之主嘛!只有他振作精神、雄心勃勃、信心百倍了,才能鼓舞人心、凝聚人气呀!”月姑恨铁不成钢地说。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谁呀?”丁信警觉地问。
“师傅,是我!”外面传来哈勇的声音。
二人一听是哈勇来了,连忙停下了脱衣的手,又重新穿戴整齐。丁信慌忙过去开门,把哈勇让进屋里来,亲热地说:“哈勇啊,怎么深更半夜地过来了?快坐!快坐吧!”
可哈勇并不落座,而是仔细地、反复地盯着丁信、月姑的眼睛审视个没完没了。
一看哈勇这个眼神儿,月姑心里就明白了,便故意嘻嘻地笑着说:“哎呀哈勇,瞧你的眼神儿跟审贼似的,盯着我们看来看去的,看得俺都不好意思了啊!”
丁信亦郑重其事地说:“哈勇,反正这里也没外人,你也别翻来覆去地审看俺们了,也别鹤势螂形地瞎猜疑了,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吧?”
哈勇真诚地说:“师傅、师母,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我就把我这几天来一直耿耿于怀憋着的一句话倒出来吧?不过,请你们放心,哈勇对你们绝无二心!”
“那你就把‘如鲠在喉,不吐不快’的一句话说出来吧!我们相信你!知道你是对我们好!”月姑点着头鼓励着哈勇说下去。
哈勇情真意切地说:“师傅、师母,你们也太不顾及个人的安危了!为了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这样冒险拼命,值得吗?”
丁信故意地说:“啊,哈勇,你说的这话云遮雾罩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呀?”
哈勇闻言翻了翻白眼,气呼呼地说:“师傅,你就别给俺打哑谜了好吧!俺从那天在香山的大梧桐树前咱们一交手,我就看出来了,就断定那后来参战的两个蒙面人,就是师傅、师母你们俩个呀!”
一句话把丁信他们说得都哑口无言了。
“那你为什么不说破呢?”停了一会儿,月姑又反问道。
“哎呀,我没有那么傻!我说破了不是引火烧身吗?金主去香山看凤凰的信息不正是我泄露给你们的吗?那样顺藤摸瓜地追查起来,我难辞其咎哇!”哈勇推心置腹地说。
丁信闻言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那你既然明白这些,想必以后就不敢给我们这些危险人物继续交往下去了吧?”
“呃,一个头磕在地上了,还能捡起来?嗯,常言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永远都是俺的师傅呀!”哈勇一脸虔诚地说。
“那你就不怕今后还会引火烧身了?”月姑幽幽地说,
哈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唉,类似的情况今后不会再发生了啊!”
一听哈勇这么说话,月姑、丁信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急急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呀?”
哈勇缓缓地说:“金主今天下了命令,明天除留钦宗赵桓和几位皇子在燕京组成大宋马球队外,其余的所有大宋皇室人员,统统地押送东北的五国城去!”
月姑、丁信闻言大惊失色:“啊,五国城!那个远在天涯的苦寒之地,让人怎么生活哇!”
“所以说,这也是金主采纳了粘木喝、斡离补的建议,让徽钦二帝彻底放弃复国梦想的绝招哇!”哈勇说。
月姑、丁信闻言真是犹如蓦地挨了当头一棒,一时间头晕眼花地感到茫然无措了!他们不由得一脸焦躁、连连顿足道:“这、这如何是好哇!”
哈勇说:“好在钦宗赵桓和几位皇子还能留在燕京!不过,名义上是组织马球队进行跨国击鞠比赛,实际上这是金主拿你们大宋、大辽两个败国之君开涮、取笑、折磨,以寻求自己开心的政治野心呀!”
月姑闻言皱在眉头思忖片刻,不解地问:“既然是跨国马球比赛,那就是以比分说话,以得球的多少论输赢,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平、公正地角逐,你们大金的马球队也不一定就能百分之百地取胜吧?”
“是呀,如果俺们大宋队或大辽队战败了你们大金队,那么,他金主还不是弄巧成拙地丢人现眼吗?”丁信说。
哈勇说:“大金的马球队原先就有几个世子实力很过硬,现在又去了个你们南朝的降将朱勔去当队长,据说此人很会训练,马球打得相当好!”
“唉,这个‘头上长疮脚下流脓’的坏蛋,又进一步做卖国求荣的坏事了哇!”一提到朱勔,月姑不由地恨得咬牙切齿地大骂起来。
“哼,这个恬不知耻的卖国贼!真是一滩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啊!”丁信亦义愤填膺地咒骂着。
哈勇一看提到朱勔把师傅、师母两个人一下子给气成这样,就又慌忙劝说道:“师傅、师母也别为这样没有气节的卑鄙小人而生气了,注意自己的身体要紧哇!反正师傅依仗有这飞天洒水的神功,金主经常能用得着,就留在这燕京颐养天年吧!”
丁信紧皱双眉思忖了一下,便坚决地摇了摇头说:“不,我们不能在这里苟且偷安,更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为金主服务,了此残生!我们还是要随着太上皇去五国城!”
一听丁信也要去五国城,哈勇着急地嚷起来:“哎呀师傅,你就听徒儿一句忠告吧!你现在要求随他们一起去五国城,非但金主不会准许,反而对你另有看法!因为他现在正在利用你们南朝的那尊烟云岫奇石喷水起雾,来进行他的和谐邦交呢!您想想,在这个时候您提出去五国城,金主能会同意吗?弄不巧不但不同意,还会百般刁难于您,抑或加害于您啊!以徒儿愚见,不如暂时在这里栖身,以后再慢慢地伺机而动吧!”
月姑想了想,亦连连点头说:“哈勇言之有理!还有,我想,上皇毕竟年纪大了,我们复国的希望还要寄托在钦宗赵桓身上!这样他赵桓被留在了燕京,我们正好可以借助切磋马球技艺为名,给他多多地接触,趁机鼓起他的信心和勇气,以图复国大计啊!”
丁信一听月姑讲得很有道理,也就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可哈勇突然又提出了一个让人非常头痛的事来。原来,上午,那个大辽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因让他组织马球队而从监狱里被放了出来。他不知怎么打听到大宋如今也已经覆灭,一些皇室贵胄现在都住在香山,所以就托关系找到了哈勇,让哈勇想法儿促成他与大宋的玉福帝姬会上一面。说是若能续上前缘,当然最好;即便续不上,他也死而无憾了!
听了这段话后,月姑不由得扼腕兴叹了:“唉,天不作美,有缘无分啊!以前玉福追他时,他一心复国,坐失良机;现在轮到他追玉福了吧,而玉福又疯癫了啊!”
哈勇一听此话也很惋惜,便说:“但不管怎么说,明天能安排这对儿苦命的鸳鸯会会面也好!”
月姑说:“不是明天上皇他们就要远涉东北的五国城而去了吗?我们也想送送他们方好!你可安排耶律延禧夹杂在我们中间,这样就可与玉福见上一面了!”
丁信想了想,为难地说:“可我们没有粘木喝的手谕,出不了城门呀!若是再找粘木喝要手谕,恐怕是很难很难的了哇!”
哈勇闻言亦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诚恳地说:“是的!他儿子金珠刚死,心怀悲愤的他正怀疑是你们策划的这场香山凤鸣的刺杀行动呢!虽然暂时尚未抓住把柄,但你们若是再要求去送别上皇,估计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这如何是好呀!”月姑闻言亦不由得焦躁起来。
哈勇思忖片刻,缓缓地说道:“从香山去五国城,估计就不会穿燕京而过了,一定是走燕京的北门外奔东北而去。你们明天可以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出燕京北门,在古道边等候着他们,那样或许能见上一面!”
“那、那什么是个合适的理由呢?”丁信皱着眉头说。
哈勇又想了想,点着头说:“我与北门守将认识,明天我与你们一起出城,咱们带上弓箭,就说是出城打猎!我顺便也把化了妆的天祚帝耶律延禧带上!”
月姑、丁信闻言连连点头:“这样很好!那太谢谢你了!”
“哎呀,我的个师傅、师母唻,咱们是什么关系?你们对我还客气个啥呀!”哈勇急赤白脸地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