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艮岳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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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家破人亡

石府的大门外,朱冲还在指挥着官兵们奋力地撞着大门,可无奈大门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狡猾的朱冲思忖了一下,立刻命令官兵们到附近抬来一根粗粗的木桩。

十余名官兵抱着粗粗的木桩,扯着号子地使劲撞着大门:“咣——咣——”大门在巨大的撞击下痛苦地颤抖着、呻吟着,终于支撑不住,“呼啦啦”地轰然倒塌了!

倒塌了的石府门楼立马在掀起一股尘土升腾的气浪,把一群穷凶极恶的官兵都淹没在这眯眼呛人的烟尘之中了!以致把不少人都呛得纷纷咳嗽起来。待到这阵儿尘埃刚刚落定,朱冲便带领官兵们犹如一群饿狼,横冲直撞地涌进了羊圈里来。

丁信、陆队长、老管家他们一看门楼倒塌,失去了护院的屏障,也就急忙率领家丁们奋力抵抗着蜂拥而来的官兵。手执刀剑的家丁们与手执长戈的官兵们进行着面对面地拼搏。

双方展开了一场“噼里啪啦”的激战。

这时,小云从后院慌慌张张地奔跑过来。她急急地来到丁信跟前,悄悄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丁信无心恋战,抽身随小云直奔后花园而来。

后花园这边,朱勔一边大战着月姑,一边向官兵们大声命令:“官兵们,把所有的奇石都给我贴上封条!一个也不准落下!”

在烟云岫前,石员外摊开双手守护着自己心爱的奇石,怒不可遏地大呼道:“你们哪里是征集奇石?征集怎么不给户主一文钱的补偿?你们分明是仗势欺人,敲诈百姓,抢掠民财,官逼民反啊!”

面对暴怒老人义正词严的喝斥,众官兵一下子停顿在那里。

朱勔大呼道:“您们这些官兵,怎么都装孬熊了?别听这糟老头子危言耸听的托词!怕什么?我有圣旨给你们撑腰呢!给我上哇,你们平时不是巴望着立功受奖吗?现在就是冲锋陷阵、立功受奖的最好时机,别白白地放过了杀敌立功的好机会呀!”

众官兵受到了鼓舞,立马积极踊跃地蜂拥而上。

石员外两眼冒火、声嘶力竭地大吼:“谁敢过来,我就与他拼了!”

一看这老头儿怒目圆睁、气势汹汹,拉出了立马就要与人同归于尽的架势,正欲上前的官兵们又不自觉地色厉内荏了,纷纷向后退去。

朱勔一看正往前冲的官兵们又纷纷后退了,连忙像狮吼狼嚎一般地大呼道:“不许后退!你们一起上,给我把这老东西架走!”

众官兵一起拥来,架起石员外就走。

愤怒之极的石员外仰天大叫一声,口吐鲜血,一下晕倒。

看到父亲突然吐血,月姑不敢恋战,惊叫一声,忙上前搀扶父亲。

朱勔喝令官兵:“都给我快快围上来,咱们活捉这个女反贼!”

朱勔和众官兵围成一个圆圈儿,慢慢地往里縮进,眼看月姑就有被俘的危险。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丁信、小云赶来,挥剑与他们大战起来。

一佣人赶来,扶住了石员外,月姑亦挥剑参战。

此时,朱冲率领的一支官兵也冲破陆队长、老管家带领的一些家丁们的阻击,步步逼进,来到了后花园的烟云岫前。

丁信大呼:“大家注意,誓死保护好烟云岫!”

“明白!”众家丁齐声响应着。

一场“噼里啪啦”地激战。双方各自拿出看家本领,英勇顽强地拼搏起来。时间一长,官兵、家丁多有死伤。

气势汹汹的官兵们如潮水般涌来,丁信、月姑、小云、陆队长、老管家虽然率领家丁们竭尽全力地奋勇拼杀,杀了一拨又一拨,但毕竟寡不敌众,体力渐渐不支,眼看就有被俘的可能。

老管家大呼:“丁大侠,怎么办?”

丁信大呼:“誓与烟云岫共存亡!大不了同归于尽!”

陆队长大呼:“与这帮混蛋同归于尽不值得!丁大侠,咱们不要恋战了,我断后,你快快保护老爷、姑娘突围!”

月姑亦呼:“快快突围!”

丁信望了一眼晕倒了的岳父,又望了一眼烟云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朱勔大呼:“官兵们注意了,反贼企图逃跑,赶快上哇,别放跑了反贼!”

朱冲亦大呼:“上吧,捉住反贼有赏!”

穷凶极恶的众官兵们受到鼓励,一个个来了精神,便呐喊着冲了上来。

丁信且战且退,待退到岳父跟前,一手背起岳父,一手挥剑厮杀。

老管家大呼:“姑娘,快随丁大侠突围,由我和陆队长来断后!”

陆队长力战朱勔,小云力战朱冲,老管家掩护着丁信、月姑突围。

月姑和背着岳父的丁信奋力拼杀着,终于在老管家的掩护下,从刀山剑海中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了重围。

背着岳父的丁信和紧紧随后的月姑一口气跑到太湖岸边的一片山坡密林里停了下来。

这时,夜幕低垂,月色昏暗,宿鸟夜啼,草虫唧唧,幽静岑寂的山林愈发显得阴森森的、黑沉沉的,给人一种直逼心灵的寒碜和压抑。

丁信小心翼翼地将奄奄一息的岳父从背上放了下来。

月姑扶着父亲,着急地喊着:“父亲,父亲,你醒醒!你醒醒呀!”

嘴角流血、生命垂危的石员外慢慢地睁开了无神的眼睛,吃力地、断断续续地说:“孩子,我、我吐了那么多的血,已经感到心气儿不接、昏昏沉沉、眼看就不行了!你们、你们要与我报仇!……还有、还有咱们的烟云岫,是我、是我此生最爱的、奇石,如若他们真的是交给国家,你们通过努力,能讨要回来当然最好,讨要不回来也就算了!那样反正烟云岫也算有了归宿,再说,身为国家子民,爱国、爱国是咱们的天职哇!但如果他们据为己有,你们、你们一定要想法、追回、方好!”

泪流满面的月姑、丁信连连点头:“是的,孩儿牢记父命!”

弥留之际的石员外又深情地注望了一眼月姑和丁信,断断续续地说:“孩子,在我临死前,我还要给、给你们说,那个蒙面人走肖木亘,就是、就是当今太子,你们、你们与他有一面之交,今后有什么过不去、过不去的坎儿,也可找他帮助!我、我走了 ,你们相亲相爱的,我、我也、也就瞑目了!”说罢,头一下垂向一边不动弹了。

“父亲——父亲——”“岳父——岳父——”二人伏屍号啕大哭起来。

他们哭了好久好久,丁信终于抹了一把泪,悄悄安慰月姑说:“月姑,有道是‘亡人入土为安’,你在这里等着,我到附近给村民借一把铁锨来,还是把老人家就埋葬在这山林里吧?”

“不!不!”月姑愤怒地叫起来:“他老人家年轻时报效国家,戎马倥偬一辈子,告老还乡后又急公好义、行善积德,一生攒下那么多的家产,现在去世了,理当厚葬,怎么能这样草草地埋葬了呢?”

丁信抹了一把泪说:“唉,我也不想这样草草地葬了岳父啊!我也知道应该风风光光地厚葬岳父大人呀!可、可这不是朱勔那坏蛋依仗势力,说咱们是反贼,弄得咱们无家可归了吗!……呃,月姑,要不这样吧,你在这里等我,我悄悄地回去,拿些银子和细软来!咱们再操办怎么安葬他老人家吧?”

月姑点了点头:“也好,你快去快回,随便打探一下小云、老管家、陆队长及家丁们的情况!”

“好吧!”

然而,正在丁信准备动身的当儿,忽见家的方向火光冲天。

月姑顿足大叫:“天杀的朱勔,莫非他把咱的家给烧了吗?”

二人大惊失色,忙跑出密林,翘首眺望。泪眼迷蒙的视线中,他们仿佛看到:朱勔指挥着官兵放火点燃了他们家的楼房。一栋栋楼房在熊熊烈火中渐渐坍塌。

月姑大恸,悲愤地仰天大呼:“唉,多少辈人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顷刻间化为灰烬了哇!老天爷,你怎么不睁眼?怎么能让这恶人这样为所欲为?”

丁信亦顿足大呼:“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与你朱勔不共戴天!”

他们就这样哭叫、感叹了一番后,丁信再次提出说,不能让老人家长时间地暴尸荒野,还是自己到附近借把铁锨,把老人家埋葬了。这次月姑没再反对,于是,丁信向山林外走去。

不大会儿,丁信果然从附近村民那里借来了一把铁锨。丁信在这片山林的敞亮处挖了一个方坑。然后把岳父的尸首抱至坑里放好,又脱下自己的一件衣服给岳父蒙上了脸,这才慢慢地用土掩埋。

一座新坟筑起来了,丁信跪倒在新坟前大哭起来。

月姑拍打着新坟,嚎啕大哭,简直悲痛欲绝!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黑魆魆的山林上空飘荡着、传播着,显得是那样地凄楚、惨痛和瘆人!以致使整个山林中的宿鸟也纷纷不约而同地随之啼叫哀鸣起来。

停了好大一会儿,丁信终于止住了哭。他看了看已经哭成泪人的月姑,立马心疼得犹如乱箭攒胸了!他泪流满面地搀扶着、劝慰着爱妻:“月姑,事已至此,你还要节哀顺变哇!如若哭坏了身体,那也是岳父大人在天之灵所不想看到的呀!”

许久,月姑终于止住了哭。她欲站起来,可突然一阵晕眩,踉踉跄跄地直往前扑,险些栽倒。

手疾眼快的丁信慌忙扶住爱妻,嘟囔着:“看来是饿得,腹中无有食物了哇!”

月姑点了点头,叹息道:“唉,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当时难’哇!咱们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呀!”

“还是我扶着你,咱们慢慢到附近村里讨点儿吃的吧!”丁信万般无奈地说。

月姑痛苦且无奈地点了点头,感慨万分地说:“唉,真是世事难料呀,想不到上午还是风风光光的大小姐呢,这晚上就变成讨饭的乞丐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