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封信】
伤痕累累的人躺在冰冷的床铺上,整夜整夜地睡去,只因为他的一位朋友离开了他。
历经颠沛流离的苦难、品遍时间苦难与耻辱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
把人类应有的光辉发挥得淋漓尽致后,却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怀念我的郝妮子。
沉浸在巨大悲恸中的我,就这么天真地认为我的郝妮子已经死了!
我就这样被自己的亲人、你的父母、还有你那些要人命的字眼——给活生生的欺骗了!
那些天里,我简直疯掉了。
一个人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嘴中胡乱的念叨,
总是独自一人在小路上徘徊,有时疯狂的拍打着地面,让那尘土满天都是。
真恨不得立马去找你。
那时。
我简直不知道怎样面对生活,我都没有勇气再回到家里和家人聚餐。
真恨不得能和那渠道里的老鼠一样肚中生蛆。
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世界。
父亲看到我沮丧的样子,以为是在学校压力太大而回到家还没适应过来,他们就对我说:
“去外面转转,一切都会好的!”
这是什么世界呀?
生活实在令人捉摸不定,它把你搞得死去活来。
让你在快乐的顶峰游荡一圈后,就把你无情地推入万丈深渊。
刚才我还是信心百倍,现在却是伤心到了极点。
那会儿你不是还好好的,我永远记得你那迷人的微笑。
我不会忘记那天在九层山上,你那眼神中所包含的说不出的怨恨。
生活怎就这样呢?简直让人琢磨不透,它简直就是毁灭人的地狱。
当我得知这一切,已是过年的时候。
在火炮噼噼啪啪,响个不停中,我陷入从未有的悲痛中。
我突然觉得生活糟透了,久久彷徨于迷茫的深渊,用晦暗无光的眼神重新打量这个世界。
看到了那些穿着破烂,忙忙碌碌的人们,
听到他们为某一件事而大吵特吵,好奇于他们那奇怪的表情,就对他们明显夸张的动作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知道是我疯了,还是他们本就是疯子,只是我以前呆在闭塞的学校中无暇去发现这些。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这个世界真是太可怕了。
我用被子使劲地往自己的脑门上扣。
我想象到了恐怖电影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以及那断掉的头颅,血流成河、哭声四起。
我本想把发生的一切痛痛快快地忘了,不再去想它,
只是陪伴在哥哥身边,看着嫂子织毛衣,让那混乱的思绪在针线穿梭中明了、淡出;
可是那所房子、那个沉重而悲惨的咳嗽声,不止一次地阻挡我安眠。
深夜,你又浮现于我眼前,忽而大笑,忽而默默无语。
一会儿不经意的唠叨,一会儿恶狠狠地注视着我……
我狂怒者在床上拍打着,仿佛要把你,从那深远混沌的世界里拍打出来一样。
我几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让那痴情多难的汗水直流而下,
流到十几年前的童年时代,流进那个两小无猜的纯真幼稚心田。
在那里,没有什么怨恨与苦闷,我们只是疯狂地在野地里玩耍,抛却了一切恩恨情仇。
可惜时间是流动着,它有时比河里的小鱼跑得还快。
当我累了,疲倦了就沉痛地躺下了,不再想什么。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你就这样走了。
你就这样永远地躺下了,你再也不用伤心难过了,你在那个世界里定过的开心极了!我那时想。
微微的光线从窗户里照射进来,我清醒地躺在床上。
我平静地回顾着童年那段美好的生活,向如痴如醉的沉迷年代告别。
我需要这个平静而又沉痛的告别过程,也许只有我坦然去面对才能迎来一个更好的明天。
在那个心情极好的天气里,我努力把痛苦深埋或者忘却,而让那永恒的快乐时光再现
——我开始追忆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也许这一设想是现实的。
但我需要去体验,我要为达到明天的设想而努力地做一点什么。
可是,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在我天真的以为,我的郝妮子离开人世时,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恸,
把所有的痛苦都通过灵魂与肉体,挥洒到这几张薄薄的纸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