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封信】
我意识到自己在沉默中消亡着,想有所反抗就尽力地寻求帮助,
后来发现有足够的时间的话,那些难耐的事情是可以忍受的,也可以解决,
但不管怎样我这样一个脆弱的生命就是在那长久的苦痛中不堪驱使。
我深受生活的折磨都难以招架。现在呢?
我都不敢形容自己的现状,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想集中注意力,却头脑混乱、浑身疼痛。
死亡多次向我亲密地招手,就像慈爱的老母召唤自己的儿女一样,我感动得流下泪来。
在朋友来看望我时我就动容地对他说,我特别想去另一个世界里去看一看,他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这时除了等待似乎再无它事可做了。
我朦胧中感觉到有很多人断断续续地来到我身边说了好多话,
我一句都没有听见,有几滴眼泪滴在我脸上,
冰凉的我想象到那些伤心朋友悲伤的样子,
我认定那刻我疼痛得难以忍受,脸上都清晰地折射出来了内心的痛苦。
在难耐的时光里就等死吗?这样我不甘心呀!
往日的美好岁月再次在我脑海里上映,就像电影片一样给我以莫大的满足和安慰,
我从中寻找到了失去的许多东西,并且毫不掩饰地指出了自己的错误,我认识到自己的生命是不完整的,包含了太多的缺憾了。
我深深震惊于二十年青春年华中,在蒙蔽的双眼下出现的那些错误,是那些过于美好的东西把我抛弃在这个荒凉的世界上。
我心如刀割地想到就这么离开世界却不达目的地,这是多么悲哀呀!
在那内心深处所潜藏的能量还未很好地挖掘呢!
一个声音在胸中强烈呼喊着,但没有人回应,也不可能有人可怜我这个人,
此时孤独与忧郁陪伴着我,令人越发苦闷,
它们就像吸血虫一样趴在我孱弱的灵魂上贪婪地吸取着,
把我那生命肆无忌惮地蚕食,我由此联想到山野中孤独死去的野兔身上生蛆的情形,
我几乎都忍不住寻找起那从头脑中闪过的鸟儿,却了无踪迹。
现实中是呼啸而过的寒风,没有人来到黑暗潮湿的角落里来寻找我,
我衣服单薄冻得瑟瑟发抖,贫穷直到此刻还不放过我。
这几十年了都是怎样过来的呢?现在似乎过不去了!
有什么东西沉重地压在我心口让人喘不过气来,我那满心的委屈都向谁说呢?
我苦苦地挣扎想起来找个人说话,却没有一丝力气。
我的郝妮子,你当初可曾想起过我?
我此刻只是一个劲地想着你的一言一行,如果你立马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激动地站起来,和你走尽天南地北。
我的郝妮子,你为什么就不出现呢?
你为什么就不和我说话呢?
在那可爱的鸟儿在我头脑中一闪而过时,我再次看到了那些宁愿与死亡做伴也不愿和我说话的鸟儿,
它们稚嫩的身躯在我手掌中撕心裂肺地挣扎着,羽毛脱落了,身躯残损了,我手一松,它们“扑棱”一声飞在枝头,落下来。
它再回过头来看着我,我也看着它,然后,它再次高高的飞起……
……
……
上面的文字,就是《灵魂不死》的开头部分。而作品的后半部分,我们前面,最开始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让我们再来温习一下:
两年后的一天,读高中的我从繁华的城镇,又回到让他伤心的马角山,参加赵世康弟弟的葬礼,
也就是这个葬礼上,他看到了像极了郝妮子的少妇——我最终还是弄明白了,郝妮子没有死,她嫁给了赵世康的儿子赵磊。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被蒙在谷里,气愤之下的他一把火烧掉了郝妮子的新家后,仓皇而逃。
后来,他还是在自责与内疚中回到了马角山,被大火烧掉的房子已经被新房替代了。我决定坦然接受面对现实,重新开始。
但是,郝妮子的新家又再次着火了,我赶到后不顾一切的冲进火海救出郝妮子,但是已经晚了,郝妮子还是死了。
我在神情恍惚之际做了一些荒诞的事情,同事也把过去的经历写了下来,就是大家上面所看到的内容:从上海滩到马角山,从大洪水到开始上学,再温习了自己曾经写给郝妮子的信,或者说是情书。
一封封信件,一封封情书,记录了我们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也正是这些信件,才向大家明明白白地解释了,郝妮子是怎么“假死”的,已以及我是怎么伤心欲绝的。也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我愚蠢的事情就讲这么多了。现在,我想再给大家讲一讲,马角山的人、马角山的事,以及我和他们是怎么离开马角山,开始我新的人生的。
……
这是我写给郝妮子的最后一封信。
我以为我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写完这些的——我几乎是在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完成这些信件的写作的。
老天爷看着我这个伤心欲绝的人儿,他终究没有让我死去。那个竖起一根手指的医生的预言,也最终没有在我身上应验。
我这个差点伤心地死去的人儿,最后却顽强地存活了下来,开始了新的生活。
而在我的身后,是那些伤心的事——我认为我这辈子都会在那些伤心中度过了,但命运却总是和我开着玩笑。
……
我和郝妮子在九层楼下面,度过一段极其美妙的生活之后,她的母亲突然出现,把我心爱的人从我身边抢走。
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打击,我最后一次来到郝妮子的家里的时候,看到了郝妮子的遗书——我认为她已经死去了。
而她的父母及我的家人都在验证着一事实——郝妮子因为不能和我在一起,跳崖自尽了!
我被这一事实击垮了,在悲痛欲绝的情况下写下了这十六封信。
十六封信,如泣如诉,肝肠寸断!
十六封信之后,我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但我重新回到了学校……
郝妮子已经死了,我的郝妮子已经死了?一切已经不能改变了。
漫长的两年学校生涯,又一个冬季,我从远方的城镇回到了马角山,在一个长辈的葬礼上,却再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个故事,我们在开头已经看到了。
现在,我不再多讲了,亲爱的读者们,如果您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话,那么不防再回过头去看看前面的内容。
而我……我要继续向前走去,要继续把我的故事讲下去。
只要我活着,我就要要把我的故事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