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的月辉洒在月河水面上,随着微波的翻涌散发出阵阵冰冷,顺着月河蜿蜒而下的,还有那条通往青松林深处的小路。
夜已至深,除了偶尔荡起的水波轻响,再无他声。
银月偏向西方夜空的时候,两道人影出现在了月河旁的小路上。
步伐稍微靠前的是一位身形孔武有力的壮汉,壮汉穿着一套布满了某种野兽抓痕的、破烂的锁子甲,手中握住的大剑没有剑鞘,剑刃上有许多豁口,他留着一头梳得油头满面的齐耳金色短发,宽大的鼻翼下还蓄着精致的八字胡,隐约透露出一副贵族的派头。
壮汉身后,则是一位全身都被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枯瘦之人,他手中捏着一把短小的法杖,走得很慢,似乎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法杖顶端的黄色宝石虽然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不过却能瞧见内部已经开始出现蜘网一般的裂缝,一看就是魔力消耗过度快要报废了的。
两人走了一会,可行进的速度着实有些慢,比普通人还要慢上几分。壮汉走了一段距离,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道:“我说维尼,你这状态可不行,要不你先回镇上的旅馆休息,我和罗尼应该能行。”
维尼干咳了几声,发出如漏风的风箱一般的嘶哑声音:“这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法术回路,对方可是一名九级学徒,要是没我,你们即使得手,也要吃些暗亏。”
壮汉撇撇嘴:“按照雇主提供的情报,目标手下还有一名刚刚进阶的大地骑士,我随便就可以应付,至于目标,虽然是九级学徒,但不是还有罗尼么,你别忘了他拥有‘暗影’血脉能力,悄悄地就能抹掉目标的脖子……”
维尼又干咳了两声,有些气愤的挥动了下手中的法杖:“琼尼,你能改掉你这喋喋不休的毛病么,要不是你,我们能在灰雾森林中被那头‘羊角蛇’偷袭么。妈的,害我被撞断两根肋骨不说,从议会那里借来的‘烈焰之心’也弄丢了……。”
琼尼理亏,不敢再和维尼争论,转而对着身旁的空气道:“罗尼,看看到那座庄园还要多久的距离,我可不想走到天亮。”
清冷的空气中慢慢显现出一个淡淡的纤细轮廓,没多久又消失不见,随即一个幽冷的声音响起:“快了,还有三里路,穿过前方的这片小林地就到了。”
几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当要走进黝黑林地的时候,琼尼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我们之前可是正儿八经的冒险队,这样做会不会得罪赏金工会?而且,维尼你可是议会的正式法师,要是被议会发现你干了杀人的勾当,会不会……”
维尼一扯罩在头上的法师兜帽,露出他那张苍白、眼窝深陷的病态脸庞:“你TM能不能安静一会,我知道我是在册法师,不接这杀人的勾当,你给我1000金元索去还给议会啊?”
琼尼忽然双手握紧手中的大剑,却不是对着维尼,而是对着林地入口处。
维尼显然也察觉了异样,不知何时,一道仿佛快要融入夜色的黑影横阻在两人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黑影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森寒气息,似乎要将空气都冻结。
琼尼低声喝道:“你是谁?”
维尼左手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法杖,右手快速从法袍的口袋中摸出一把施法材料,身为二阶星痕法师的他,比琼尼感知到的更多,对方也是一名法师,而且是一名深不可测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法师。
见鬼,大半夜的,怎么会撞见黑法师。
维尼一边暗自准备着法术,一边低声道:“这位法师阁下?我是魔法议会的正式二阶星痕法师维尼,不知阁下这是?”
维尼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或许只是路过而已,他首先自报了家门,并保持了一定的克制,没有一上来就动手。
黑影尖声道:“你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琼尼调整了一下手中大剑的角度,低声道:“我们与阁下素不相识,似乎没有义务向你说明意图?请你让开,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着,琼尼浑身的肌肉鼓胀了几分,满是豁口的大剑亮起一层淡淡的斗气之芒。
黑影发出一阵难听的笑声:“1300金元索,取奥斯康汀男爵继承人诺维的人头,啧啧,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维尼和琼尼面色一变,这可是雇主一个沙漏时间之前才送到的信息,面前的黑影怎会知道的?
维尼眼底亮起淡淡的银芒:“这是我们的事,和阁下没有任何关系吧?”
黑影还未接话,琼尼就忍不住,大喝一声,提剑冲向了黑影,剑身上斗芒大亮,一记凌厉地劈砍朝着黑影的头部压了下去。
维尼暗骂了一句蠢货,也不得不快速唱念起咒语,准备对黑影施法。
黑影冷哼一声,黑夜仿佛瞬间被凝固。
琼尼往前快冲的身影忽然顿住,剑身上的斗气之芒也瞬间黯淡熄灭,哐当一声,大剑掉在地上,而后猛得跪地抱头,在幽静的林地中发出凄厉无比的哭喊声。
一柄长约三尺、散发着蓝色冷芒的冰霜之矛已经在维尼面前凝结成型,但他还来不及用精神力催动射向黑影,就忽然失去了与冰霜之矛的精神感应,随后眼前一黑,无数嚎叫着的惨白灵魂虚影就充斥了他的脑海,手中的法杖一松,也像琼尼一般跪地哭喊起来。
黑影依旧站在原地,轻描淡写地看了看倒地的两人,转而对着身旁的空气道:“如果不想灵魂被撕裂,我劝你老实的不要动。”
隐于暗处的罗尼,沉默无言,感觉自己就像被扒光了一般,在黑影面前无处遁形,心中升起一股完全无法反抗的来自灵魂的压迫。
黑影转头向林地深处望了望,已经幸免于难的罗尼顿时也步了两位同伴的后尘。
不久之后,诺维的身影从林地深处走了出来,对着黑影道:“卡特罗还真是客气,知道我缺人手,这就送上门来了。”
黑影的声音变成了妖媚诱惑无比的女声:“他们的灵魂比普通人可要强大的多。”
诺维笑骂道:“不可能,给你做食物太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