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路政到底是什么关系？”这大概是我最常问向昀的一句话了，向昀给我的回答永远都是兄弟，我以为这一次他给我的回答依旧是兄弟，可这一次他沉默了。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深究这个，看他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知道，他和他，发生了一些不尽人意的事情。
这一次，我很乖的闭上了嘴巴，陪他一起喝酒。
在我的印象里，向昀一直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感觉不管多难的事在他面前都不算什么事，尽管有些事他也解决不了，可他给人的笑容就能让人一下子安心下来。
而另一个男生，路政。
怎么说呢，我对他的印象不算好，他长得有些凶，看到他总是心里颤颤的，可能是他眼中有太多的敌意，总让我觉得疏离。
可路政对向昀却是不一样的，他总是对向昀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总是以大人的口吻来教训着向昀。
向昀爱乱花钱，路政就会以爸爸的口吻来告诉他不能乱花钱，向昀走路爱看手机，路政总会板起脸没收他的手机并让他好好看路，向昀不爱吃蔬菜，路政总会把蔬菜塞到他的碗里强迫他吃。
我总觉得这种关心，不算是兄弟情了吧，那是爱情吗?我真的看不透。
向昀总是温柔的笑着接受着路政对他做着这些，还总是一脸的享受，而向昀，会在路政睡觉的时候告诉周围所有的人说话声音小一点，不要打扰到路政，会在路政生他气的时候向路政撒娇，让路政原谅他。在我的印象里，向昀只对路政这个人撒过娇。在路政身边，向昀老是软萌可爱，喜欢撒娇求抱抱，而路政总是一脸嫌弃的看着撒娇的向昀，在向昀环抱住他的时候，总会低吼一句放开我，可他的手总是垂在身侧，一次都没有抬起来推开过他。
我想，他其实不排斥向昀的抱抱吧，我想他也喜欢向昀这样吧，总会在向昀看不到的地方，摇头浅笑着。
“路政他，”向昀顿了一下，“有女朋友了。”他喝了口酒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只是没有带出来过，以为他只是开玩笑的呢，没想到，真有了。”
我嗯了一声，不知该作何表达，“这样也挺好的，你啥时候找个女朋友啊？我也是不错的。”
向昀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他的眼眶红了。
“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很可爱啊。”
向昀苦笑了一声，“你就别嘲笑我了，我烦着呢。”
“你喜欢路政吗？”
向昀摇了摇头，把杯子里剩余的酒一口饮尽，“不喜欢，一点，一点，一点都不喜欢。”
“那你现在那么伤心干什么？你喜欢路政女朋友？”
“要是这样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伤心，我是个男的啊，他也是个男的不是吗？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呢，我不应该是喜欢女生的吗？不应该是这样的吗？”
向昀的情绪有些激动了，我看了一眼周围向我们抛来的好奇又八卦的目光，上前捂住向昀的嘴。他夺眶而出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是那么的滚烫温热。
“我们回家好不好？”
向昀看着我，使劲的点了点头，然后踉跄的走了出去，他抱着附近的一根电线杆子使劲的哭着，哭着哭着在地上蜷成一团，怎么拉也拉不走。
最后，我只好给路政打了个电话，让路政过来把向昀带回家。我蹲下去，轻轻的拍着向昀的背，他叫叫嚷嚷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向昀，路政来了。”我轻声在他耳边说着，向昀一下子闭上了嘴，手和脚使劲扒着电线杆就是不放手。我和路政两个人怎么扒拉都扒拉不开。
路政叹了口气，在向昀的面前蹲下，“向昀，何必呢，回家吧，别闹了。”
向昀恶狠狠的盯着他，重重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路政一下子笑了，“怎么？赖在这不走了，我数到三，你要是现在跟我走，我就带你走，要是不走，我就去接我女朋友了。”
向昀撅着嘴看上去很是生气的样子，他就这样看了路政有三四秒，然后手放进衣兜里把手机摸了出来，看了一眼时间，朝路政大吼道；“现在凌晨一点多啊，那么晚了你们两个在干嘛？”他的脸一下子委屈了起来，“真是，你们还能干嘛呀，你怎么不快回去呀，管我干嘛啊，我是你什么人啊，给老子滚吧，老子一点也不想看见你。”
路政拎着向昀的衣领把他抬起来了一点，我抬眼就对上了他眼里放射出来的冷光，吓得人一哆嗦，退后了几步。
“你可真矫情。”路政冷着脸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放开拎着他领子的手站起来抬脚狠狠踢了他一下。
“你他吗也真够恶心的，娘了吧唧的，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说完又踹了他一脚，叹了口气，直接走了。
我看了眼地上的向昀，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冲上去推了路政一下，“你他吗才恶心，向昀怎么你了啊。”
路政回头看了我一眼，“你在这和我费什么劲啊。”他的目光掠过我看向了我的身后，“好好照顾他吧。”
还没等我转头，身后的向昀冲上前直接给了路政一脚，然后转身拉着我的手腕走了。我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频频回头看看身后的路政。
他没有还手，没有离开，只是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的看着向昀，嘴巴动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尝试着用他的口型说话，说出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可当我说出向昀两个字的时候，向昀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着。
向昀，我用口型说了一遍，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一样，我又重复着说了几遍，向昀，向昀……回过头去，路政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十多天之后，偶然间从路政的朋友那里得知，路政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我不知道从那天之后向昀和路政有没有联系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分手的理由是不是和向昀有关。
几天后，和向昀一起出来唱歌，我旁敲侧击的问到了这个问题，向昀摇了摇头，沉默地喝着酒。
包厢里响起了木森甜甜的嗓音，“我觉得这首歌超好听的，我超喜欢。”
“偷偷的看你，太阳晒过你白色的衬衣……这是不是爱情，像一场旧电影……”
我转头看着角落里的向昀，他哭了，然后擦干泪水和木森一起唱着，“这是不是爱情……”
是不是爱情，每次打路政电话都会听到这首歌，优美而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