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伶俐人,这哪里是在说和,分明就是将樱桃与丫鬟们对立起来,说她太过苛责。旖景冷笑,她对红雨还有几分了解,知道她骨子里很有几分骄傲,仗着是宋嬷嬷的孙女儿,父亲又是总管,自觉得高人一等,不过前世的她却很欣赏红雨这性子,也由得她对下人们发号施令,自己图个省心。
对这个樱桃,旖景却没有什么印象了,想来她得罪了红雨,定是在绿卿苑留不长久的。
又听她说道:“这里可是绿卿苑,轮不到你一个松涛园的丫鬟来指手画脚,五娘子如何也是我们这些奴婢能私下议论的?难道斥责下人不做正事就成了待人苛责?你老子不过也是个家奴,就当自己不是奴婢不成?”
好一个口舌凌厉的丫鬟!旖景暗道,便多瞅了樱桃两眼,见她依然叉着腰,盯着红雨的目光似乎甚是不屑,不由暗暗称奇。
谁不知道红雨是宋嬷嬷的孙女儿,大都讨好巴结着她,怎么这个樱桃却不买帐,难道两人之间还有其他过结?
红雨自从入府成了丫鬟,哪里受过这么厉害的话,饶是她满腹计算,到底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少女,道行还是浅了一些,这会子也涨红了脸,将笑容隐去,眸子里闪烁着戾毒的锋芒:“樱桃姐姐教训得是,不过大家同为奴婢,又何必为难彼此。”
“小蹄子真是不识好歹!”莺声满心要讨好红雨,当即“仗义执言”:“真当自己已经成了一等丫鬟不成?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别以为靠着在春暮、秋霜面前卖力就能升等,你还不知道吧,待春暮出了阁,红雨妹妹就会调入绿卿苑补缺儿,一等丫鬟还轮得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听到这里,春暮的手又抖了一抖,而旖景却已经不想再听下去,转身往回走:“这里不清静,还是回房去吧。”
虞洲也立即跟了上来,笑着说道:“五妹妹院儿里的丫鬟真是活色生香,什么性情的都有,不过我瞧着那红雨却是个城府极深的,小小年纪,就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若是对主子忠诚也就罢了,若是别有居心,五妹妹还是仔细着些才好。”
旖景大诧,甚至忘记了掩示,侧身看向虞洲。
他竟然,让她防备着红雨?还真是……出人意料呢。
虞洲却误解了旖景诧异的含义,一双凤眼微微上挑,嘴角带着抹得意的笑容:“五妹妹想想刚才那丫鬟说话,似乎两边都不得罪,竭力地在劝解,实际上却挑得那个叫莺声的越发恼恨,想来心里恨毒了指责她的丫鬟,再有,五妹妹也许没留意,红雨最后说那句话时,听着语气似乎没什么,可眼睛里的神色却让人觉得一股子阴冷,这丫鬟,只怕不简单呢。”
的确是不简单的,更不简单的是虞洲,此时不过才十四岁的少年郎,就能做到观察入微,难怪上一世愚蠢的自己,看不穿他的真实面目,一步步踩进他布下的陷井之中。
旖景甜甜一笑:“洲哥哥真是目光锐利……可不过就是几个丫鬟耍强斗狠罢了,还能翻天不成?我倒是喜欢红雨的伶俐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