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能贴切地诠释无所不在?
旖景的答案是——三皇子那妖孽!
当她在并州的生活进入九月,有大长公主纵容,又再无政事烦心,原本是该悠闲怡乐,带着秋月、夏柯游街赏馆,大尝美食,自然,当发现有食肆菜肴鲜美,茶点飘香,便推荐给忙于政务的世子。
两人相约,本应是卿卿我我的时候。
才到食肆,便闻身后一声——五妹妹!
某妖孽眉飞色舞,神情舒泰,抱拳称道“好巧”,压根不在意旖景眼里的火光,举手便搭着一旁虞沨的肩膀仿佛亲如手足,大言不惭地提出要“叨扰一顿”。
如此巧遇,竟是一次不落。
非但仅只,就连旖景并无与虞沨有约,一人游手好闲之时,“五妹妹”的喊声也时常高调响起,市坊、城郊、茶楼、酒肆、甚至乐坊!
尤其是在乐坊,旖景与秋月、夏柯三人成行,翩翩风度,玉树临风,正欲在迎客郎的奉迎下入内,定个雅座领会一下并州首屈一指的清乐坊脆鹂馆,与京都千娆阁的乐娘们谁强谁弱。
“五妹妹!”
迎客郎顿时满面黑线,这处虽是清乐坊,不比得那些妓坊勾栏,却也是风月场所的范畴,谢绝女客的各位。
被拒门外,旖景暗暗咬牙,对某妖孽愤然而视,偏偏三皇子毫不自觉,笑出两排白牙,眼角生媚:“我是路过,这处是个什么所在?”
秋月与夏柯咬唇挑眉,默默低头,看着自家主子粉拳紧握。
既然不得清净,旖景干脆闭门不出,收心敛性地留在公主府里,拜杨嬷嬷为师,学习洗手做羹汤的技艺,好不容易学会了几道家常菜,又在晴空半点不专业的“指导”下,熬煮成一盅滋味怪异的药膳,趁着这日虞沨得闲,旖景悄悄下厨,半下午忙碌,准备了几味膳食,连着药膳送去东院“献宝”。
虞沨正自惊喜,两人才刚就坐。
“远扬可在?”住在西院的某人不请自来,一脸无辜,毫不客套:“本有公事请教,不想却有此等口福。”
更不说茶厅里,不知几回,旖景与世子话还没说几句,妖孽如有神会,或者捧着一叠公文,或者端着两个棋盅,不是商谈政务,便是请教棋艺。
“三殿下同为钦差,却甚是得闲。”
当有一回,旖景满怀憋屈地禁步闺阁,倚窗而坐,拿着卷诗词集说解闷,又闻一声“五妹妹”,抬眸,但见那烟眉轻斜,眸光烁烁,一身鸦青暗紫卷草纹氅衣的三皇子立在窗下,手持一支玉簪花递上时,旖景总算忍无可忍地疑似讽刺了一句。
佳人不解赠花意,三皇子却毫不觉得挫折,未请而入室,反客为主,将那枝玉簪自寻了个翠绿的芳樽插入,捧着放至书案,左右打量欣赏,诌出两句酸诗,又转身从槅架上,翻找出旖景从锦阳带来的好茶,抬手扔了一枚金瓜子,让被天上掉金子砸出惊喜满面的秋月沏好呈上,扣在手里悠悠的品。
“我与远扬分工不同,他的事务琐碎,自然是早出晚归,我不过只有一件,便是让那些权贵心甘情愿地多掏银子,别那么斤斤计较,但这事要皆大欢喜,莫引怨愤满城,却甚是不易,故而,还有循序渐进,从长计议。”三皇子十分诚恳地汇报工作。
旖景:殿下,我不是要知道你的细节,讽刺你懂不?
“如此,不知殿下时时留意着我的行踪,会与正事有何助益?”
三皇子大诧,唇角一颓:“五妹妹误解了我,委实都是巧遇,好比今日,正巧看见西院里玉簪抽蕊,才折了支最娇美的,给五妹妹案上添一新色。”
旖景:好吧,我甘拜下风。
“五妹妹可知金相遇刺一事?”妖孽生怕旖景恼怒之余将逐客令脱口而出,连忙拿新闻说事。
远在并州,邸抄到不及时,旖景自然不知,大为诧异:“金相遇刺!”
“据说金相两日前回府途中,被死士拦途,虽相府侍卫奋起抵抗,但……”
“人死了?”
“还活着,只是被利匕刺入后腰,听说伤势颇险。”三皇子一说京都之事,倒收敛了几分妖娆,眉心轻蹙:“京都最近不甚太平,数日之前,姚家那个败家子莫名其妙在妓坊里醉死了,顺天府始终没察出究竟。”
这事旖景倒听虞沨提过一句,还不及细谈,就被这妖孽打断!
死者姚会,正是当年威国公的嫡孙,因着贤妃姚氏当年假传高祖遗命,欲夺大位,虽威国公并未助女儿,但他瘁后,姚家依然失了爵位,姚会他爹至此郁郁,四十岁时就躲去山中“炼丹”,没几年就“羽化”了。姚会再无人管,又没有入仕的机会,纨绔得忘乎所以,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倒是妓坊里有个花娘给他生了个儿子。
虽家门没落,但宗族体统还在,姚家怎么也不会接受妓坊出身的主母。
姚会也不在意,一月当中,只有逢五逢十在家,在老母亲跟前尽孝,其余时候,竟然都在妓坊醉生梦死。
这么一个废人,应当不会有人记挂,心心念念地谋杀他。
但紧跟着就发生了金相遇刺,倒是让人不得不重视。
“我虽觉得事有怪异,却想不透其中关节,不知五妹妹有何见解?”三皇子一本正经地问。
旖景:我的见解就是……怪异。
“莫如等远扬晚归,咱们一快碰头,看能不能洞明其中蹊跷。”三皇子遂又提议。
旖景已有一句话,憋屈了许久:“殿下,您何时与沨哥哥化干戈为玉帛了?”当初,世子可算计过这妖孽,让他“折”在千娆阁,并失了御赐玉印,后来因姐姐兰花簪之故,虞沨方才用玉印与他交涉,旖景就不信,这妖孽心里没有芥蒂。
却见三皇子轻轻一笑:“从前不过是小误会,我早已经抛之脑后,远扬在南浙一事上就帮我不少,这一回……我也算还他人情。”
旖景满腹孤疑,不知这“人情”一说怎么回事。
“远扬在并州行事,起初甚有艰险之处,早就寄书予我,请我说服太子行事,虽是举手之劳,不过却也非我不可,其中原因,五妹妹当能体会一二。”
旖景方才彻悟,虞沨当日只称已谏圣上下诏,让并州权贵筹集“药款”,后来口口相传,竟是太子上谏,旖景方还觉得惊奇,只道是虞沨故布谣言,没想到还真是太子上谏,要论来,假若这事传出是由虞沨上谏,并州权贵必然满腹牢骚,矛头便不至齐对金相与施德一党,虽在施德入罪一事上干系不大,却为接下来铲除金相增添了阻力,唯有太子上谏,才有眼下的效果,而太子这人于政事不太清醒,当真只有让三皇子这个“情同手足”出面,才能让他毫不犹豫地依计而行。
谎言到底有揭穿之虞,唯有“真实”才无后顾之忧。
三殿下这回充当的,的确是一枚不可或缺的棋子,旖景暂领这个人情。
心里头对这妖孽无处不在的怒气,才减轻了几分。
而当晚三人那场商议并没有实际收获,这两桩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件各有蹊跷,尤其姚会之死,仿佛并无获利者,让人摸不着头脑。
“且只好当他真是醉死的吧。”三皇子最后无奈地说:“委实没有后头金相那桩,这么一个纨绔是死是活也不会让咱们注意。”
对于“咱们”这个词汇,旖景有些难以接受,暗暗打了个小冷颤,抬眸之时,与虞沨目光一会,两人都有些无可奈何。
“不知金相在这关头遇刺,可是想要嫁祸秦相?”三皇子又问。
虞沨却摇头:“并州一案到了这个地步,事实如何满朝皆知,施德业已入狱,圣上又下令要亲审,必是会追根责底,秦相已是胜券在握,怎么会在这时行刺杀一事,若这真是金相的苦肉计……必然是另有阴谋。”
但仅凭眼下情形,虞沨与三皇子都不能洞悉。
临到“散会”之时,虞沨才又对三皇子道:“黄花蒿的事情虽说解决,但两县受灾,以致秋季颗粒无收,眼看寒冬将至,水淹之地民宅尚需修建,否则灾民无处安居,灾民们的衣食住行迫在眉睫,并有定河险段,当年因为占地布耕,致使圩垸尽毁,还得重建泄渠挡闸,才能彻底根除洪涝之患,又需一笔银子。三殿下还得尽力,至少,也得让权贵们凑出百万银,不知眼下进展如何?”
三皇子一笑:“远扬放心,正在循序渐进,我已经有了法子,不过这事,还得靠五妹妹出几分力。”
旖景:又关我事?
“具体计划咱们改日再谈,不过远扬,明日我邀约了常山伯几位,他们占地不多,往常也还好义,或许能先从他们入手,先弄些银子出来解疫区之急,听闻远扬与常山伯交熟,不知明日可有空闲?”三皇子当真“居心叵测”,但有应酬,都不忘捎上虞沨,为的是不让他与旖景有太多机会独处。
因涉及百姓“福利”,虞沨就算明白三皇子那点心机,却也不会拒绝,但这一回……“明日暂代州官即将来并,只怕整日都要忙着交接政务一事,抽不出空闲来。”
这事三皇子本也知情,确定那些官员明日便会抵并,便更是放心,当然不再强求。
次日,三皇子安安妥妥地离开公主府,与常山伯等人把盏言欢去了。
旖景却忽然被晴空神神秘秘地请到了一处花苑——###第两百八十一章 婚事在议,不料变故
仍然是在公主府里,却在后院里转廊角落的一扇朱漆拱月门内。
门上一匾,青漆已然陈旧,唯那四字鸾翔凤翥——琼姿倩影。
旖景每逢等闲来逛,数回经过,都好奇那门后风光,却见一把乌锁拒人,她因识得匾上四字是祖父笔迹,便担心触及往事让祖母伤心,从不曾问及。
这次被晴空引来此处,见朱门已经开启,虽知是来见谁,却难免有些疑惑。
步入其间,但见满苑忍冬,这时已不是花叶繁茂时,乌柯黯哑间,果已透红,琅琅密布,经过春夏两季的酝酿,这般鲜艳夺目,与那枝杆的深苍对比如此鲜明。
谁说无花便萧瑟?
穿苑而过的白石小道不附积尘,点缀其中的亭台楼阁朱漆未老,并无原本预料那般因为苑落空锁的荒凉废旧,可见常有拾扫,只是不忍游玩。
当年携手处,景色应依旧,遗憾少一人。
忍冬,是祖母最喜欢的植卉,这一处庭苑,定是当年祖父与祖母携手共赏的旧景,可惜的是再游旧地,已经物是人非。
所以,才用一把深锁,锁住那幽寂的心事,可是关于当年的记忆,还是忍不住常常拂试,至到如今,依然鲜明的吧。
秋意甚凉,有风卷得袂展裙舞。
晴空终于在一排石阶下驻足,遥遥指向高处一方雕阁,青纱排窗紧闭,雕门一半微敞。
“五娘,请先于上稍候。”晴空仍在故作神秘,满面写着“五娘若有疑问,便是问了我也不说”的促狭。
却只见旖景微微颔首,拾阶而上,头也不回。
晴空未免沮丧,心道五娘与世子真乃天作之合,两人都是一般地“处变不惊”,难道就半分没有寻常人的好奇之心?今日早间,世子出门前嘱咐他午后去请五娘来此,连他都甚是疑惑——世子不是忙于公务么,眼看着就要……这会子哪还有时间与五娘会面闲谈?
又说旖景,当入那处雕阁,举目便见一方书案设在北窗下,一枝紫豪玉管半搁砚台,砚中墨迹早干。
不知当年,是谁在此提笔,写下的又是什么字句?
而如今,这一处花苑为何卸了乌锁?
案前一把花梨木的长椅,明蓝锦垫还是旧主喜好的色彩。
四顾,西窗下的茶案已经设好一套青花瓷盏,风炉上的铜壶里“汩汩”有声。
她推开一扇雕窗,视线便出了青墙,可见一角街景,灰瓦苍冷,阡巷纵横。
才沏好茶,正一回眸,却见虞沨已经站在门前,身上是紫锦公服,显然刚才归来,不及更换。
他不知站在那里,已经看了多久。
四目相会,各自唇角轻卷。
却当他行到面前,将她轻拥入怀的时候,旖景却下意识地看向门扇处,心里极为担忧那“无处不在”又突兀地一声“五妹妹”或者“远扬,我有一事与你相商。”
这莫名地担忧才一冒头,虞沨却已察觉,薄唇贴在她耳边,轻笑出声:“别担心,常山伯的酒量甚好,估计三殿下不至申时难以脱身。”
旖景尚还嘴硬:“谁担心这个。”
“怎么,这些时日五妹妹一见三殿下便眼冒火光,不是因为他总是‘无处不在’?”
“是我担心,三皇子用意甚是明显。”却忽然停止了打趣,虞沨松开怀抱,看着旖景:“真恨不得早些了结此间琐事,待向圣上请旨,今后与你独处时,可理直气壮地拒绝干扰。”
指尖轻轻抚过她未画青螺,已如秀峦的眉峰,虞沨唇角笑意更浓:“昨日我见了姑祖母。”
应是如此,今日才会在此相见,旖景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忍不住问:“沨哥哥与祖母说了什么?”
“还能说什么,当然是求她老人家舍我掌上明珠。”
见旖景面上微染霞色,虞沨又再长臂半绕,拥人入怀。
那一世,为与她结成姻缘,甚是不易,大长公主颇多迟疑,是他坚持,许下重诺,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相许,会保旖景平安喜乐,惭愧的是前一条没有机会证明,后一条终是力不能及。而这一世,大长公主仍有顾虑——“沨儿,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若论性情、才品,将景丫头托付给你自是放心,不过我最希望的,还是她将来能一生顺遂,喜乐无忧,你也知道你那二叔不怀好意,我原本不无顾忌……不过景丫头她心意已决,我只问你,当初你说险恶环身,不欲连累他人,眼下,可还是如此?”
起初心意,的确如此,但奈何已然情难自禁。
所以,他坦承了“自私”,不敢轻许能保平安顺遂,唯有那一心一意,绝不辜负,一如当初。
这一相拥,直到案上茶水渐温,白烟散尽。
各自品茶,那滋味绕齿甘醇,仿佛岁月静好的怡乐有了确实的气息。
“可是沨哥哥,不是说今日要交接政务?”旖景忽问,下意识觉得三皇子那妖孽没这么好骗。
“因早有准备,一上午的时间已经足够,再者……”虞沨落下茶盏,轻抬墨眸:“我今日便要往疫区。”
“这时?”旖景惊讶:“可疫区依然有新增病患。”
“数量已经大减,疫情已得控制,眼看雨水停了,洪淹之地清淤灭瘅便将展开,此事关系到能否彻底杜绝疠疫,极为要紧,既然继任者已经抵并,我便再无留在城中的必要,去疫区监管也是保个万全。”虞沨伸手,轻握旖景的指掌:“姑祖母知道我将去疫区,才肯借这幽静无扰之处让你我道别。”
“等我回了祖母……”
“五妹妹,虽患疫者被尽数隔离,只要防备得当,染疫的机会极小,但你若去,姑祖母岂能放心?下县住行皆陋,姑祖母到底上了年龄,不好让她老人家跟着颠簸,你不用担心我,听江汉说,那个卫冉对疟疾防治很有些手段,眼下效果明显,我有他二人照看,不会有万一。”
见旖景还是难免担忧,虞沨再一微笑:“时日应不会太长,下月五妹妹就当及笄,我当极力在此之前平息疫情,处理好灾民安置,总不能在这并州,让五妹妹远离亲友,将及笄礼行得这般简薄。”
若一切顺利,当佳人及笄之后,圣上便将赐婚,这是虞沨的迫不及待。
这时哪曾料及,接下来的那场风云突变,险象环生。
当日,世子便往疫区,而三皇子归来,却一本正经地找旖景谈起“公务”,以求佳人相助,还是当着大长公主的面,态度诚恳、言之凿凿,使人难以拒绝。
原本三皇子手持谕旨,有凭有据,是为筹集三百万银的药款,众人皆不敢担这抗旨不遵的罪名,但因施德入罪,十万剂黄花蒿“充公”,三百万银的定额便不能作准,权贵们自然都怀饶幸,居然打破了勋贵、世家之限,团结友爱众志诚城,采取了拖延之策,并有质疑——既然黄花蒿用量充足,那么各家究竟应当出银多少,便有待商楔。
关于“占田”所得,因年深日久,究竟获益多少难以为计,而京都占地者,不过是补齐了这些年所欠赋税,若依此为准,与虞沨给出的百万限额相差甚远。
三皇子“工作态度”尽管散慢,度量人心却还精准,情知在这关头用强,虽简单直接,权贵们有“占田”的把柄,处于被动,但到底让人心怀芥蒂不甘,于大局并无益处,就连圣上,只怕也不希望用这般简单粗暴的方式。
总之便是,既要顺利解决赈灾款项,又要让一众权贵心甘情愿。
三皇子剑走偏锋,打算从一众权贵子弟、闺阁那处着手。
这些时日以来,所谓“正事”无非是与那些纨绔觥筹交错,或者是与那些“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畅谈人生”,皇子屈尊,大家当然都是受宠若惊,遂被潜移默化了许多——三殿下为难,咱们可不能不帮,不过就是几万两银,算得了什么?这基本是纨绔子弟的“义气”;至于那些“大好青年”,听三皇子演说了一番“遭洪之地颗粒无收,屋宇田舍尽数被毁,眼看隆冬将至,灾民尚无安身之所”的担忧,也是心潮澎湃,遂打道回府劝说长辈莫做那守财奴,引来百姓怨尤。
至于各位家主,虽不乏意动者,多数却还持观望态度,不似小辈们这般热血。
所以,便需要旖景出面。
勋贵这群,眼下尽数与金相离心,又听说朝堂上一番震动,圣上竟然要亲审施德,哪里料不到金相朝不保夕,于他们来讲,金相这时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另寻靠山,才能保证家族昌盛,繁荣再续,三皇子主动示好虽是时机,可储位问题甚是敏感,眼下,众勋贵依然将三皇子归于太子阵营,而四皇子有秦相为协,金相势弱,秦相一党便如日中天,将来四皇子前途光明,这时对三皇子“投诚”,要万一站错了队……国公府当然不同,本身就是勋贵,卫国公又甚是得重,就算与秦相,不是也即将成为姻亲?相比三皇子,若是能与国公府交好,岂非更为稳妥?
无论怎么分析,当金相势败,也唯有卫国公才能顺势而上,成为勋贵之靠。
旖景虽为闺阁,可勋贵们尽都目睹了当日她与施兰心对恃公堂,又素知这位公府千金是大长公主之掌上明珠,连太后视她,也如嫡亲孙女,假若是旖景出面,与那些闺阁女儿“分析行势”,强调这时应当舍小利成大义,完全可以代表卫国公府的立场、大长公主的意见,也从根本上打消了观望者的迟疑犹豫。
数万银对勋贵来说,或不要紧,但这些人也没有白白“乐善好施”的觉悟,总得给他们提供些倚仗借势,才能达到“心甘情愿”之目的。
而关于世家,相比勋贵更少了几分棘手,这时秦相与金相正在“决一生死”,相比勋贵,他们更加应当珍惜“羽翼”,自然不会“漠视不顾”,在关健时候落个“一毛不拔”的下乘,只要勋贵妥协,世家也就迎刃而解。
既然事关灾民,又牵涉全局,更先得大长公主首肯,旖景自然不会因为“私怨”耍小性,于是接下来的时日,便开始与三皇子出席各种“茶会”“秋宴”,临时客串了一把“筹款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