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姓王,叫小翠,义贤庄的确有一个姓王的管家,也的确有一个叫小翠的女儿,可是他却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因为他离开家时女儿才三岁,如今却已是婷婷玉立了。
看得出来,王管家对于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女儿并不欢迎,甚至还带着怀疑,可是当女儿将以前在家时候的事,还有关母亲的事一一说出来之后,他却再也找不到理由去怀疑,但他却还是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身边的夫人,可是他的夫人却是什么也不说,好像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沈凉儿是外人,不方便说什么,看着小翠局促的样子她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回到沈家时的样子,不过那时她还有奶妈和阿忘在身边。
“这个……我先给你些银子,你到外面找间客栈先休息几天吧。”王总管低着头,不敢去看女儿的眼睛,甚至在场任何人的他都不敢看,自己做了什么样的混蛋事,他自己还是清楚的,可是——
王夫人,也就是义贤庄庄主庄海生的姐姐似乎很满意他的这句话,一直板着的脸稍稍笑了一下。
看到父亲如此待自己,小翠的眼泪早就在眼眶里不断打转了,可是她却硬是没有掉下来,只是凄然地说了一句,“爹爹,娘亲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还念着你的名字,她如今已经归土了,也不会再影响你的生活了,难道你不能回去再看她一眼,哪怕对她说一句对不起吗?”
王总管的头低得更低,王夫人却不乐意了,挑起尖细的眉,尖刻的薄唇露出不屑的笑意,“既然已经死了,那还来干什么?他回去还能活过来不成?”无非就是来骗些钱财,还说得那么好听。
小翠看向她,懦弱的眼底掩不住恨意,倒是让那王夫人吓了一跳,随即便发起了火,“我说这庄子还有规矩没?什么人都往里带,真当是自己家不成?”说着,视线朝着沈凉儿看去,她并不清楚沈凉儿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这里,在她眼里,她也不过是一人吃客而已。
沈凉儿看了那王夫人一眼,也不气,转身一直在给自己且姐打眼色,不要她乱说话在的庄海生身上,“庄主,王姑娘是我的朋友,不知可否收留几日?嗯……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们一家倒是可以先离开,当然王姑娘当然跟我们一起走。”
庄海生一听说他们要走吓了一跳,他可是接到命令,必须把他们沈家几个留在这里,惹不得气不得,这事儿如果没办好,那些江湖人指不定要怎么和自己过不去了,他朝着还要说话的姐姐瞪去一眼,止去了她到嘴边的话,忙陪笑着跟沈凉儿说,“姑娘这是哪的话,你想带什么人来住当然都是可以的,在这义贤庄,你可别当自己是外人。”说毕,他转身对着王管家厉声道,“还不快为这位姑娘准备房间?”
王管家听说庄主亲自留人了,虽然妻子的脸色不太好,但还是很痛快地下去准备房间,对于妻子他或许已经没有感情,但他还是人,那份亏欠还是有的,这会儿看到庄主收留了女儿,他的心也算是放下不少。
沈凉儿和沈慕白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沈慕白以为沈凉儿将小翠带来便不会再管闲事,可是没想到她却插手了,走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有点淡淡的愁,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姐,怎么了?”
“嗯?没事,只是觉得小翠好可怜,被父亲抛弃那么多年,如今来相认却也得不到认可,那种感觉……一定十分难受吧……”沈凉儿的眼睛盯着地面,声音幽幽的,好像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沈慕白心中突然一凛,知道她想到了自己,怕她再难过,手轻轻握起她的,“姐,你还有我,还有三哥,六哥,我们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沈凉儿感受到了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这只和或许还不够有力,但却足够温暖了,抬起脸,她轻笑了一声,说了句,“回去吧。”
漆黑的夜,漆黑的林,却有一道寒光不断闪过,当寒光闪过之时,原本还直耸苍劲的树木便在倾刻之间斜斜倒向了地面,紧接着另一棵,今夜,这个林子恐怕要毁于一旦。
就站在林子不远的沈慕连无奈地叹息,他早就提醒过他,不要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得太过明显,看吧,这回终于让那个人找到了一举毁了他念想的借口,让他连说不的机会都不给。说实话,他真觉得是他害了她。
那个人最拿手的就是利用人的感情来控制另一个人,他居然还自己傻傻地表现得那么明显,如今要怎么办?
鬼月还在肆虐树林,一小片树林已经被他伐尽,可心里头那股烧不尽的痛还在持续,连说的没错,是他害了她,而他却想不到一点办法来帮她,即使他不再是阿忘,可是阿忘的记忆,阿忘的思想早已经在他的身体里他的心里成为最深刻的烙印,阿忘在心里说过要守护她,阿忘在心里说过要永远保护他,阿忘在心里说过永远不会离开他。
而他都做了什么?离开了她,没有保护好她,如今还要去伤害她?守护不成难道还要伤害?那个人就那以怕他动了情吗?他动了情又能怎么样?他有了后代又能怎么样?他对他的再生恩情他还会忘不成?他就那么不相信他吗?
“啊……”仿佛野兽在困笼之中嘶吼的喊声响彻整个夜幕,好像连天上的暗星都快要被震了下来,那一声喊里,包杂着太多的情绪,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挣扎的痛苦。
别人不懂,沈慕连却懂,如果是别人他会轻巧的说了一句,阳奉阴违就好,可是面对鬼月内心的负担,他说不出这样的话,他有承诺,有负债,对那个人,有情感上的包袱,有生命上的债务,而他的承诺誓言是并不是以自己起誓,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