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普读物大劫难:300年来世界重大自然灾害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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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大饥荒(7)

一向风调雨顺的南部非洲这次竟也成了旷日持久的特大干旱的牺牲品,这也是该地区5000年来遭受的最严重的一次旱灾。有“非洲玉米粮仓”美称的津巴布韦受旱灾影响而粮食歉收,西南部200万居民因此生活在粮荒的阴影之下;博茨瓦纳的情况远比津巴布韦要严重得多,中部和南部地区降雨量只有正常年份的一半左右;莱索托、斯威士兰的情况也大致相同,河流水位大大下降,有些小河甚至干涸见底。与此同时,这些国家的粮食产量以惊人的幅度下降,莱索托粮食产量只有正常年景的1/4,斯威士兰玉米产量也只有平时的40%。其余一些国家虽然情况略好,但也免不了陷入了干旱与饥荒的魔掌之中。干旱和饥荒已经给非洲带来了毁灭性打击,1984年全洲农业大规模减产,比1981年下降了28%;1986年撒哈拉以南的南部非洲地区农作物出口总值比1980年减少了45%,主要依靠初级产品出口获取外汇的国家陷入了财政困境。

在干旱与粮食减产之后,饥荒就随即而至,其惨景难以一一描述。乌干达有10万灾民陷入绝望之中,无计可施的毛庄族饥民只好以同类为食,希望躲过饥荒带来的全族灭绝的命运。塞内加尔的国土上遍布着牲畜和人的尸体,仅牲畜饿死就达150万头。津巴布韦有30万头牛被饿得已经难以食用。毛里塔尼亚近一半的牲畜死于饥渴,昔日青翠的草原有80%变成了沙漠,饥饿的农牧民拥入城市,吃光了城中的粮食,只好四处挖掘,以甲虫,甚至是亲人的尸体充饥。乍得的境遇就更加悲惨了,在干旱和撒哈拉沙漠的双重进逼之下,肥沃的良田变为一片黄沙,牧场也踪影全无,牧民们被迫从北纬16度南迁2度寻找新的牧场,一路上他们吃尽了自己的牧群也没有发现一块适宜放牧牛群的地方。苏丹这个贫穷的地方,成千上万的饥民沿着公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到处都是饿得奄奄一息的饥民,坐在路边等待死亡之神的降临。在一群又一群的饥民中,那些已经饿得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的孩子最惹人注目,在一张照片中一个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中,吮吸着母亲干瘪的乳房,他的皮肤没有一丝血色,四肢细长,所有骨骼关节和脉管神经都暴露无遗,如果不是眼睛还偶尔眨动一下,与木乃伊几乎没什么不同。

据统计,在非洲严重的粮荒笼罩着受灾国家。联合国的调查显示,1983~1984年度,非洲缺粮总额比上年度增加了65%,共达530万吨。而在1984~1985年度,至11月为止,11个已收割的国家需要救援粮215万吨。西非21国情况更加严重,至少需要救援粮450万吨。埃塞俄比亚作为非洲最穷的国家之一,同时也是各种自然灾害光顾频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在这次旱灾和饥荒中所受打击仍居各国之首,仅它一国就需要粮食100万吨。这33个国家在1985年就需要国际社会提供至少765万吨的粮食援助,这比上一年联合国呼吁提供的320万吨要多出一倍多。

联合国是这次救助非洲的发起人与主要管理者。1984年联合国秘书长德奎利亚尔在访问了埃塞俄比亚灾区后说:“看到这些饱受饥饿和苦难的面孔,人们必定会更强烈地感受到人类团结的必要。”为保证能够对受灾国的紧急事态做出及时有效的响应,联合国临时成立非洲紧急行动处,以承担整个联合国系统、国际社会和非政府组织的救援及合作工作,并根据灾情分发救灾物品。第二年来自148个国家的代表参加了“联合国关于非洲紧急形势会议”,讨论如何对旱情最严重的20多个非洲国家提供紧急援助的问题。非洲代表、萨赫勒地区国家抗旱斗争常设委员会主席、尼日尔总统孔切和非洲统一组织执行主席、坦桑尼亚总统尼雷尔先后呼吁向非洲受灾国家提供紧急援助,并采取一些积极措施,以求从根本上消除非洲饥饿和贫困现象并使非洲获得可持续的发展。与会代表被非洲的悲惨处境震惊了,纷纷表示愿意提供紧急援助,中国政府也宣布,在1984年捐赠12万吨粮食后,1985年上半年再次捐赠5万吨粮食。

在国际社会和世界人民的共同努力下,非洲有数百万人幸免于难,从而避免了一场更大的悲剧。1986年随着雨季的正常到来,干旱和饥荒逐渐缓解,但是许多地区沙漠化的进程却因为这场旱灾而大大加快了,许多过去是良田和牧场的地方,灾后变成了漫漫黄沙,由此而引起的粮食减产使这些地区长期陷入了粮食恐慌之中。人口大量死亡也是这场灾难的主要恶果之一,据统计,受到饥荒和干旱影响的人口高达1.5亿~1.85亿之间,仅在1983年非洲就有1600万人患上了与饥饿或与营养不良有关的疾病,在整个饥荒期间死亡人数可能在150万~200万之间,幸存的人也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而丧失全部或部分劳动能力。饥民的安置工作将成为这些贫穷国家一项长期而沉重的负担。

尽管这样的损失已经令人震撼,但这场饥荒的恶果并没有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本已贫困不堪的非洲几乎被拖到了破产的边缘。非洲一直是全世界最贫穷的地区,尤其是这次受饥荒影响的中部和南部非洲,许多国家债务缠身,国家财政早已是捉襟见肘了。在这次饥荒中尽管有国际社会的大力援助,但是这些地区一方面要承受粮食减产的沉重打击,另一方面又要花费大量外汇进口粮食,据统计,1984年非洲粮食进口高达3200万吨,比70年代初的粮食进口量高出近3000万吨,这对于依靠初级产品出口赚取外汇的非洲国家来说无疑是极其困难的。也许可以这样说,此时的非洲已经陷入了干旱、饥荒、贫困的怪圈,这些独立不久的国家虽然摆脱了政治上的枷锁,但要在经济上真正富裕起来,还是任重而道远。

灾难虽然过去了,但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清楚地意识到,这样的悲剧并没有真正结束。非洲依然处于一种难以想象的贫穷之中,部族冲突和军事纷争层出不穷,政府中的腐败行为更是举不胜举,自然界也没有因为人类的困难而变得温和一些,这片灼热的土地仍然是酝酿旱灾的最好温床,蝗虫也是过几年就光顾一次,向人类施展它们的威力。但是这些都不是那片饥渴的土地面临的最大问题,关键是在人口压力不断增加的情况下,当地居民被迫把草原变成农田,或是过度放牧,这些缺乏长远规划的谋生手段在很大程度上帮助了沙漠的推进。可以说,沙漠化在非洲的影响不仅几十年内难以消除,而且在21世纪也可能是困扰非洲发展的一个主要问题,如果不能扼止或是缓解沙漠化进程不断加剧的趋势,未来非洲的命运很可能成为人类发展史上最悲惨的一段记载。

八、1958~1989年埃塞俄比亚8次大饥荒

埃塞俄比亚位于非洲东部,面积100多万平方公里,是一个世界着名的高原山地国家,一般海拔在2500~3000米,有“非洲屋脊”之称。中部的火山熔岩高原占全国面积的2/3,西部地势逐渐下降,斜向苏丹盆地,北部、东北部和南部的高原上有沙漠分布。着名的东非大裂谷从东北到西南斜贯其中部。埃塞俄比亚境内河流众多,其高原是阿巴伊河、谢贝利河、朱巴河等较大河流的发源地,水力资源丰富。这里的气候比较复杂,山地气候、亚热带森林气候、热带草原气候以及热带沙漠气候都有分布,总体上看降雨较少,一年有两次雨季,大雨季在7月中旬至9月底,小雨季在三四月间。由于降雨稀少,沙漠和半沙漠地区面积广大,约占全国总面积的28%,而且有逐步扩大的趋势。

埃塞俄比亚的经济以农业和采矿业为主,80%的人口从事农业生产,除粮食作物之外,种植咖啡、棉花、烟草等经济作物,出口也是以这些初级产品为主。但是作为一个农业大国,埃塞俄比亚的可耕地面积只占全国总面积的10%,加之恶劣的自然条件从中作梗,这里的农业并不发达。此外,由于控制红海和地中海的交通要道,埃塞俄比亚因其重要的战略地位一直受到殖民国家的侵略,近代以来这里战乱不断,严重破坏了正常的发展进程,再加上该国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也使得这里不那么安宁。同时,埃塞俄比亚国内的矛盾也比较尖锐,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从意大利的铁蹄下解放出来,但安定的环境没有维持多久,70年代又掀起了反对封建王朝的斗争,并于1974年推翻封建王朝,建立了临时军事行政委员会,成为一个由军队管理的国家,直到1987年才推翻军事政权,建立了人民民主共和国。回顾近三百年来埃塞俄比亚的历史,几乎是无一时一刻的安宁,而且在经济上始终处在西方国家的掠夺之下,发展十分缓慢。

恶劣的自然条件和动荡的社会环境使这个美丽的高原国家饱受饥荒的折磨,几乎年年都处于不同程度的粮荒之中,脆弱的经济使该国一遇自然灾害,饥荒就随即而至,三百年来一直无法摆脱这个可怕的循环。20世纪50年代,当世界进入高速发展时期,埃塞俄比亚却陷入了旷日持久的干旱与饥荒中,在1958~1989年这三十多年中,先后发生了8次饥荒。

干旱、蝗灾以及战乱是造成50年代后期以来持续饥荒的三大罪魁祸首,这三团经常飘浮在埃塞俄比亚上空的阴云把这个美丽的高原国家变成它们恣意妄为的地方。粮食减产几乎成了当地农业生产的一大特色,当地人民长期处于缺粮的状态之中,生活水平之低令人难以想象,一半以上的国民都患有营养不良等病症,先后有400万人死于饥荒。可以说这里的人民无论从经济实力上,还是个人身体健康状况上都没有抵御饥饿的能力。就在这样的生活水准下,埃塞俄比亚的国民挣扎着进入了70年代,希望新的十年会带来好运,但事与愿违,厄运再次降临这个高原国度。

从1972年起,稍有间歇的干旱再度卷土重来,第二年干旱已经演变成可怕的灾难,昔日在山间汹涌澎湃、奔流不息的大河都变成了涓涓细流,饥荒席卷了包括埃塞俄比亚在内的十几个非洲国家,其中埃塞俄比亚的灾情最为严重。大批的牲畜由于没有水和牧草而倒毙在山坡上,几乎漫山遍野都是死去的牲畜的尸体,据不完全统计,全国损失牲畜50万头以上。与牲畜相比人的遭遇也同样悲惨,许多儿童连走到救济所的力量都没有了,躺在路边,全身瘦弱不堪,皮肤松松地包在骨头上,头大得不成比例,只有偶尔睁开眼睛时你才会发现他还一息尚存。

在许多次饥荒中,非洲国家本身的经济实力与粮食储备都不足以解决饥民基本的温饱问题,因而主要是靠国际社会的积极援助。随着世界各国之间的联系日趋紧密,人们对贫瘠的非洲投入了更多的关注,因而在每次饥荒发生时,联合国总会组织其他国家积极进行全方位的援助。事实也证明,在20世纪60年代和80年代两次蔓延了大半个非洲的饥荒中,由于国际社会的积极介入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在很大程度上减轻了非洲各国的负担,并且帮助它们早日从灾难中恢复过来。但是在1973年发生饥荒时,埃塞俄比亚还处在封建王朝的统治之下,当时的皇帝海尔·塞拉西为了保证旅游业的收入,并没有对外公开宣布这次饥荒的真实情况,因而这次饥荒并没有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里正处于饥荒之中,却不知饥荒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没有了国际社会的大规模援助,埃塞俄比亚根本没有能力救济数量众多的饥民,海尔·塞拉西对于本国人民的死活几乎是毫不关心,最高统治者这种漠然的态度造成了几十万人的死亡,尽管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埃塞俄比亚的旅游业仍然收入无几。这场饥荒对埃塞俄比亚的意义十分重要,它促成了反海尔·塞拉西力量的胜利,1974年,军队推翻了封建王朝,建立了长达13年的军事政权。如果没有饥荒造成的社会动荡,如果不是当时皇帝对待饥荒的残酷做法,也许这场军事政变会推后,甚至不会发生。军事政府上台之后,虽然采取一些措施缓解饥荒,但积重难返,近50万人死于饥饿和瘟疫。

1983~1985年的饥荒中埃塞俄比亚再次受到沉重打击,100万鲜活的生命变成了饥饿的冤魂,社会经济一片凋敝不堪的景象。但是三年之后,灾难再度降临埃塞俄比亚,旱灾又卷土重来了,北部各省的灾情最为严重,田地干坼、禾苗枯萎、牲畜倒毙在田间地头的悲惨景象到处可见。据世界粮食计划组织统计,埃塞俄比亚最北部的厄立特里亚、提洛雷和沃洛等省因1987年至1988年连续两年降雨比正常年份减少近3/4,造成粮食收成减少80%,居住在北部各省的400万人生活在饥饿的威胁中,需要近百万吨的粮食才能解燃眉之急。除粮荒以外,北部各省还面临着另一个严重的问题,饮水也出现匮乏之势,许多地区只能定量供水,很多人由于饮用了不洁净的水而患上了传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