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九满意地点点头。她又回头看周庸,见他正脒着眼睃寻远处围观的百姓,似乎在那人山人海中寻找甚么。韦九叫一声:“庸哥!”周庸收回视线,转过身看着心爱的人。
韦九低声道:“庸哥,你本可不必陪我去死的……”
周庸咧咧干裂的嘴唇,用低微嘶哑的声音道;“来世我们还做夫妻。”韦九眼噙泪水,深情地点点头。瞷家兄弟对了眼光,也似乎在期待甚么。
远远的岸坡上,站着许多百姓。官府专门贴了告示,让人们来看,为的是以儆效尤。人们三三两两议论着。人群中,有一半盲的老妇人,领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男孩长得敦敦实实,粗眉大眼。
老妇人小声道:“郭解,你记住,十年前你爹爹,也是在这儿被官府杀死的。你要记住这个仇哇!”
男孩道:“姥姥,孩儿记下了!”
这一幕,恰恰被旁边一位高个子老人看见了。这老人正是袁盎,他满脸焦急,心中如焚,默默盘算着:周亚夫、剧孟他们怎还不来?难道遇到了意外?
不知甚么时候,天已转晴。刑场上,已将犯人验明正身。监斩官发令,让犯人家属来生祭。袁盎拉了旁边的薛况,走上前去。此时,瞷家的人也提着食盒,将酒壶、酒碗、肴馔一一摆了。斟了酒,一一递给瞷伯焰、瞷仲水、韦九、韦幸和周庸等人。
袁盎与薛况端起酒碗,哽咽道:“诸位好兄弟、好姊妹,剧大侠至今未来,想是事情办得不顺,”说着淌下泪水,“还有甚么未了却的心愿?我们替你们……”生离死别,最是伤心,袁盎底下的话已说不出来。
薛况却象自语道:“应该没有差迟……”
周庸手举酒碗,带动手栲上的锁链“哗啦哗啦” 地响,说道:“袁大人,不,我已与九儿成亲,该叫一声义父。薛况哥哥也来救我们,都谢了。”
周庸续道:“如果,日后你二位,有一人见到我师父他老人家,就说我行侠江湖,没有坠了他老人家的名声,”周庸显是受刑不轻,身体受了很大摧残,喘息了一下,才又道,“人生自古终有一死,或死的刚烈,或死的懦弱,何必呢?九儿、幸儿,还有简家二位哥哥,我死前留下四句话罢……” 又喘息片刻,方斩钉截铁道:
壮士性刚决,火中见石裂;
除恶不回头,轻生如暂别!
周庸言罢,去喝那酒,谁知手颤,酒却多洒了出来,周庸无奈,把碗掷了。韦九、韦幸早就一脸悲戚。九儿道:“九泉之下共同过活,也了却心愿!”把碗中酒也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