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跟进到庐内。里面很是宽敞,早燃起几支儿臂粗的烛膏,甚是亮堂;蒲席上,是一水的熊皮、狼皮垫子,又暖和又防潮。花梨木几案上,早摆好了一应杯箸;角落一个红泥小火炉,正温着酒。三面有窗,都用苇帘遮挡了,外面景致隐约可见,而屋内温暖如春。不用问,必是地下烧有火炕。
分宾主坐定,袁盎仔细打量两位老友。窦婴不到五旬,两鬓已是斑白,眉间川字皱纹如刀刻一般,略显忧郁。灌夫尚在英年,一部络腮胡须,愈显刚猛气派。他只顾喝茶,显是路上走急了。一时门响,韦九盈盈进来,一一道了万福,也在旁边坐下。不一刻,酒来菜来,几人喝酒闲聊。另有小童在一旁侍候。酒过三巡,袁盎笑问:
“二位,怎地冒雪前来此看我?”
“正有件大事,要与袁兄商议!”窦婴叹口气。
“甚么大事,会令你魏其候这般沮丧?”袁盎颇有不解。
“袁兄,”窦婴连连蹙眉,“你在此纳福,怎知朝廷又出大事了!皇家立储不可不忧啊……” 此话出口,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玉面狐’,真有心机呀!”窦婴愤懑地说下去,“她本是已婚之妇,居然混进宫里,爬上高枝,如今竟母仪天下当了皇后!”
“怎么?”灌夫颇为疑惑,“有夫之妇,一个别人剩下的烂货,还能嫁给皇上?”
“啊,是这样——”袁盎笑一笑,做了解说。他对王娡的来历早有耳闻;不过涉嫌宫闱,说出来不大好听,所以一向憋在心里。今见灌夫喉急发问,窦婴也没有反对,便喝了口酒,揭出其中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