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狭窄的ICU病房外的走道里,两个修长的身影交错在苍白无力的灯光里。几个年轻的护士经过,惊叹同时看到两个惊世绝艳的美男子。一个带着欧美的轮廓和东方气质的蓝眼男子,虽然穿着一件染了干涸血迹的黑色衬衣,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前额,却难掩俊美和高贵的气质。而另外一个则是糅合了成熟和冷漠的中国男子,精致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原本铮亮的皮鞋也染上了尘埃,黑色的眸子闪烁着愤怒和不安,他不停地抽着烟,却没人敢上去阻止。李力煌抢过身边男子手里刚点燃的一只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手机持续在口袋震动,他却不为所动。
“总裁,欧洲总部的项目部主任催你回去签...”慕容彦泽的私人助理在拨了无数个接不通的电话后,终于得知了自己总裁的位置,立马赶到医院。总裁最近一直不务正业,而一回到中国就呆在医院里,已经整整两天。
“滚。”他连头都没抬,又从口袋里打算摸出香烟,只剩一根了。
助理无奈地往走廊尽头的ICU病房看去,几秒后,又无奈地离开。谁不知道,只要涉及到夏小姐的事情,自己的总裁就会章法大乱。
助理刚走出大门,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就出现了走廊这头。
“你不接电话,不代表你可以逃避组织的追究。”
李力煌弹了弹手里的香烟,眼神一沉。“回去告诉他,翼组织的继承权,我放弃。”说完,靠近那张绝美的脸,闻到一阵化妆品的芳香。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事。”他将未灭的香烟按熄在她外露的肩膀上,连鸿殷的脸瞬间苍白。
“boss,你知道....我也是奉命行事。”疼得喉咙发紧。“他的话我们不敢违抗。”却面无表情。
“所以,我这个首领还做来干什么。”他看入她冷淡的眼睛,“回去伺候他就可以了,反正他还没有宣布财产继承人,你努力一点,还可以分一杯羹。”他轻蔑地看着她。
“离开了他,你就什么也不是了。”她不愿看他一无所有。
“白痴。”他将两个字吐在她的脸上。“告诉他,我放弃,李家所有的继承权。”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值得吗?她还是别人的未婚妻,居然在婚礼前勾搭上你....”
一条长腿从侧面将连鸿殷踢到走廊的墙壁上,她因为躲闪不及,狠狠地受了一下。慕容彦泽出手后,又站回自己原本的位置,继续吞云吐雾。
“这种垃圾,你居然还有耐心废话。”慕容彦泽讨厌空气里香水味。
连鸿殷吃痛地站起来,毕竟是受过严格训练,一点小伤她还不在意。
“以后别再出现在中国。”
连鸿殷走后,慕容彦泽也抽完了最后一根烟。
“你确定,所有的墨西哥势力都被清除了吗?”
“不确定。我的副手在搜捕。我不会离开。你可以先回去。”
“我已经派了30个人包围在医院的附近,你的手下也在,所以我们乱流看护吧。”
李力煌点了点头,再次往那头的ICU病房走去。隔着那片玻璃,她睡得很安详。除了被卸去两片指甲,她身上还有些擦伤,头部曾受到了重击,但是经过检查后只是发现轻微脑震荡。按照道理说,她应该已经醒来,却在得救后反复高烧,一直昏迷。
也许是太累了,疲劳和惊吓过度,伤口也有严重感染,所以身体在深度自愈,所以她一直不够能量醒来。他也曾经受过很严重的伤,足足昏迷了一周。也许她也是,需要一段很长时间的修整。
两周后。
夏尔南、夏如烈和林琳都出现在了医院的私人病房。
“爸、哥、嫂嫂,你们不用天天来,我真的没事了。我不想吃这些。”头上还包着纱布的夏如雪,看着眼前一堆的补品,无奈地垂下了肩膀。
“还嘴硬,都是彦泽送过来让阿姨煮的,你这孩子,早早嫁给彦泽不就没事了。弄得现在,生活得提心吊胆。还害你嫂嫂受伤。”
“对不起。”她又低下了头。
“爸,别说蜜蜜了。我没事。她需要休息,我们明天再来吧。”
夏如雪感激地拉着大嫂的手。“嫂嫂,我明天可以吃糖醋排骨吗?”
“不行。”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左手一个保温瓶,右手一个水果篮。
夏如雪的小脸皱了起来,今天又不知道是什么大补汤和养生膳食了。自从她醒来,这个男人24小时监视着她的一切行动,甚至连上个厕所都要在洗手间门口等着。
“爸,烈,我们走吧,让人家两口子呆着。”
“爸,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好了好了,多住几天,反正你也是这里的医生,就当实地考察。”说完,几个人离开了夏如雪的病房。
“都怪你。”夏如雪气馁地躺下,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慕容彦泽没理会她生气的小脸,径自将保温瓶打开,瞬间冒出一股酸甜的滋味。
“糖醋排骨?”她拉开被子,闻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起来吃吧,我下午有个会,不能陪你太久。”他将筷子摆好,床架上摆了几道都是她爱吃的菜色。摆好之后,径自走出病房。这几天他天天来,但是脸色都不怎么好。
夏如雪忽然没了食欲。
她起身,打开病房房门,没看到男人。
走到了走火通道,才发现他倚着楼梯一个人吸烟。他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
一根燃尽,他又摸出烟盒,她走过去,拉住了他正在点烟的手。“我们谈谈。”
他随她一起回到病房,发现饭菜没动过。
“不合胃口?”
“彦泽,出了什么事?”他的眼神明显在躲避她的视线。
“公司出了点事,比较棘手。”
“是吗?”
“嗯。”
“很严重吗,没见过你这样。”
“嗯。”
夏如雪无奈地走近他一步,终于对上他的眼睛。
“出了什么事?”
慕容彦泽咳了一声,看着眼前因伤痛苍白的小脸,是他爱护已久的一个人,如今,他可能真的需要考虑该向前还是往后。
“蜜蜜,我得回欧洲一趟,这些天你还不能出院,我会派人照顾你。”
“彦泽,我想和你谈谈。”她坐回病床边。他拉开一张椅子,坐在她前面。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阵。
“我们,是不是该分开?”
她淡淡地开口。慕容彦泽知道这一刻始终会到来。
“如果你希望。”他也淡淡地回应。
夏如雪微微愣住,那么多年来,她从刚开始的抗拒,后来慢慢地接受,期间数次跟他提出,都被他挡回,现在,忽然,答应了。
“放开你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也许是我错了。”
“彦泽,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任性,但是经过这次,我想做我最想做的事情,人生太无常。”
他摸了摸她的头。“只要你开心。”
她看着他略带忧伤的眼睛。上前拥住了他。
“对不起。一开始就是我错了。”如果当初,她能有死过番生的勇气,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开,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拖沓。“彦泽,对不起。”她靠在那熟悉的肩膀,深呼吸,还是让她舒心的味道。只是,她知道,从今往后,不再属于她。
“等我从欧洲回来,再给我答案。如果觉得在我这里能一直待下去,我等着你。”
她感觉泪夺眶而出。
虽然她和他从未有过浓烈的爱恋,他却陪伴着她一路走过了许多空虚的时日。她一边在心里怨念他霸占着她的时光,又一边感激他对她的保护。
也许正是这种矛盾,她一直无法释怀,能如恋人般对待他,始终有某些细微的情绪,影响着她。
慕容彦泽走出病房后,摸出烟盒,又点了烟,自从那天如雪醒来之后,那个邪魅的男人再也没有出现。当天他说,全部在华的墨西哥势力,已经歼灭。就留下这句话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