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刘海书上班的税务局里人人都在议论最新的人事变动。临近年终,局里的会议比平常要多。前几天的一次全体员工会议上,人事处的领导在会上吹风说过年后要有一个新的人事调整,目前调整方案正在报上级领导审批,估计在春节前就要出公示。刘海书心里暗暗紧张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这次人事调整之列。
时间过得真快,眼看着又要到年底了。自从冯宝才找过马素月走后,刘海书和马素月这一个多月来终于过了段平静的日子。虽说如此,马素月心里却不踏实,他深知冯宝才绝不会就此罢手。如果冯宝才还像原来一样对她,自己跟他离婚的事情反而好办。而现在,冯宝才用的是柔情战术,不管你骂也好打也好,他都能接受,不但不生气,反而还说什么只要你能原谅我,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越是这样,越让马素月没有了主意。左思右想,马素月拿定主意,你想这样耗着就耗着,时间长了,自然你就坚持不下去,到那时你的虚情假意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最近一年因为自己的事情对衣店照顾不到,再加上生意越来越难做,到年底勉强把货卖了个差不多,还剩下一些款式过时的衣服就积压了下来。年底一盘账,除了自己平时的开销,几乎没什么盈余。这几天马素月到服装批发市场去了几次,看上了一个FJ代理商代理的女装,虽然款式不是太多,但是质量做工倒还不错。她准备过年从他那里进一批春装,明年好好的干一年,否则明年就要关门大吉了。
几次沟通之后,马素月和那个FJ老板达成了一个初步的进货协议。为了保险起见,刘海书提醒马素月要和那个FJ商人签订协议,以免上当受骗。马素月本想着那个商人有实体店在当地,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但转念一想,刘海书提醒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几经商定,马素月和那个FJ商人签订了一个进货协议。协议约定,马素月年前先一次性以现金的方式付清全部订货款,供货方多可以额外送百分之二十的货。这是那个FJ商人建议马素月这样订货的,他说这样算下来价格要便宜。那天下午,马素月和那个FJ商人签订好订购合同,把自己全部的积蓄只留下一点生活费,其余全都订了货。那天回去后,马素月很高兴,她心想只要一过年,这批货卖出去,就能小赚一笔,得以改善目前的生活条件。见了刘海书,她把订货的事告诉了他,又拿出合同让刘海书看看有什么不妥没有。“怎么定这么多货?”刘海书不解地说道。“这样省的麻烦了,早晚都要进,分几次进货不但浪费时间和精力,价格也比现在要高不少。再说,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今年都因为有些款式卖断货没有时间去进货耽误了不少生意。”马素月解释道。“我是怕万一有个什么问题,你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如果到时候货不能按时发过来,你手里又没有钱了,想到其他的地方进货都不行了。”刘海书随口说道,“不过,生意上的事我也不太懂,这那只是我的看法,你如果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也没什么。”“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我们有合同呢,这不,还是你提醒我签的合同呢。”马素月傻傻的笑笑指着合同说道:“如果他不能按时发货,他要承担我全部的损失。”
刘海书上班的税务局里这些天又开始议论纷纷。上次局里开会,人事处领导吹风说要有新的人事调整,最终的调整法案还没有公布,局里已经有不少人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刘海书也暗暗嗅到了风声,他也在调整的人员之内,从传闻里听说一下提拔了好几级,从原来的副科连升三级到副处级。当然最终任命还没下来,只是局里有人在议论。无风不起浪,刘海书私下向消息灵通的沈伟打听了一下,着实让他喜不自禁。沈伟告诉他:“现在内部领导正在讨论,不出意外的话,你这次提拨幅度不小,很可能就会提到副处。”沈伟还吃惊的望着刘海书,“你这是走的那门子关系,给你使劲的人看来来头不小,否则力度不会这么大。”刘海书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忙说:“现在还没有公布任命结果,估计你说的消息不可靠。”沈伟脸一沉说道:“我的消息再不可靠,那就没有可靠的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嫉妒你的,你提拨了,我也高兴,到时候我们好好庆祝一下。”
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这些天刘海书上班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一方面是局里上上下下都在偷偷议论的人事任命的事让他百爪挠心般坐立不安,另一方面,马上又到了年关,他正在发愁这个年该怎么过。从上次回家整整一年没有回去了,自己总是借口这边工作忙不能分身。家里王丽梅已经越来越闹情绪了,不单是她,就连父母也开始表现出明显的不满了,特别是他二叔刘福平,已经受他父亲之托亲自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直截了当的说希望他想办法把王丽梅接到城里,或者想办法把工作调到离家近的县城里,这样他们就能赶快给家里添口人丁了。刘海书只能在信里答应着,说自己也在想办法,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让他们再耐心等等。
自从和王丽梅结婚,除了当兵前在一起过的那几个月,后来他们两口子就一直开始了两地分离生活。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们到现在一直没有要孩子,刘海书曾告诉王丽梅,什么时间他小有成就了,再要孩子也不迟,城里人都是晚婚晚育,为了自己的事业,让王丽梅也不要着急。这样一拖,到现在也没有要孩子,可眼下所谓事业总不见个成效,去年年底回家时,刘海书和王丽梅商量想要孩子,但是却遭到了王丽梅的拒绝。理由很简单,王丽梅觉得他们俩之间的感情现在越来越不稳定了,隐隐潜伏着危机,将来还不一定能不能在一起呢,如果要了孩子,一旦感情出了问题受伤害最大的肯定是孩子。还不如等两个人能在一起稳定的生活了,再要孩子也不迟。刘海书从原来的主动变成现在的被动,但也无计可施,只能同意王丽梅的想法。
这天下午,刘海书在办公室无事可做,闲着无聊就想起了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时间,差点忘记下班回家。他一脸凝重地从办公室出来,锁上门往税务局大门外走。因为他走的晚,其他科室的人都已经下班走了,税务局院子里显得异常安静。刚到门口,门卫老蒋从传达室的屋子里冷不丁说了一句:“刘科长,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看着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您都这样,这局里谁还能有好心情啊?没想到您平时不声不响的,做起事来还真不含糊啊,这局里混了多年的老同志都能不如您,您真是年轻有为,了不得啊!”刘海书本来没有太在意老蒋的搭讪,以为他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话到最后竟越来越有些不对劲。刘海书被老蒋莫名其妙的话说的心里很不痛快,但是也不好表现出来。他走到传达室门口,心平气和的说道:“哎呀,大叔今天怎么了,您这是在夸我吗?”“哎呦,刘科长,我随便说说,随便说说。”老蒋似乎感觉说的有些不妥,急忙闭口不提刚才的事,“您可别再意,我这嘴没把门,没水平,说话不经过大脑,见笑了见笑了,您可别在意啊。”说着,老蒋也自觉无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好意思起来。刘海书本想和老蒋再聊两句,正好局里其他人下班从这经过,老蒋急忙站起来给那人打招呼,借机不再理会刘海书,刘海书无奈的摇摇头走了。老蒋又伸出头来冲着刘海书喊道:“刘科长,您慢走啊。”刘海书回头笑笑,心想,估计老蒋今天被领导批评了,心里不痛快才说出了那些没来头的话,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年关越来越近,刘海书给王丽梅写了一封信。信中刘海书说,年底单位要进行一次重大人事调整,不出意外,他会连升三级被提升为副处级,只要事情订了下来,他就基本在单位稳住脚了,多少也算是有点权力了,他就有能力把王丽梅接过来,再想办法安排个工作。这个春节可能又不能回家了,过了春节,他会抽空回家一趟,希望王丽梅理解他的难处。这几年为了我你付出了很多,受了不少委屈,等这次我的工作落实后,我会想办法让我们尽快相聚,要个孩子,好好补偿这几年欠你的恩情。他知道王丽梅看到信肯定会不高兴,但是他别无他法,一来马素月带着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和冯宝才把事情处理好,二来年关局里的事多,又恰逢自己职业人生中重大的转折点,如果春节前人事任命下不来,他想趁春节再活动活动,决不能半途而废。
这天下午,刘海书向马素月说了自己工作上可能有调整的事情,马素月当然很高兴,不过听刘海书说如果他的工作落实下来,他再也没理由了不让王丽梅过来了,否则王丽梅一定会疑心,自己也觉对不起她。马素月沉思了一会,说:“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们能在一起生活,我绝不会打搅你们正常的生活,我和你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奢求。我只愿你活得轻松快乐,不要因为我的爱让你背负压力。有机会你就过来看看我们,没机会我也不埋怨。只要你能开心幸福的生活,我就会感觉幸福,如果你们能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或许有一天我突然高兴了,也会找个男人嫁了。希望你到那个时候也要祝福我。”马素月说着,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出来。
听了马素月的话,刘海书心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剧烈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走到这一步,不是哪一人的责任,可是马素月总是想一个人担当起两个人犯下错。和马素月相处的这段岁月里,他也曾想过干脆狠狠心和她断绝来往,否则这种不伦不类的感情终究没有个归宿,可是他始终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后来马素月又怀了孩子,这让他更加为难,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他更难下决心了。但他明明知道他们两个人的这种感情就像一列失控的列车,早晚有一天会脱轨翻车,更有甚者可能会车毁人亡,但是分手的话到了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渐渐地,自己已经在潜意识里开始抵触这种想法了。刘海书在自责与愧疚中煎熬着,一边是对不起王丽梅,对不起这些年来王丽梅为他付出的一切,他身上背负着越来越重的道德的拷问和良心的谴责;一边是对不起马素月,他明明看见自己人性里的软弱自私和贪婪,却像吸食毒品一样无法自拔。一边是对这种生活的渴望和满足,一边是心灵的悔恨、荒唐和空虚。
“我们两人现在就像大海上一艘离开岸的船,被风刮着不断往大海的深处飘荡,想停也停不下,直到撞到礁石上沉没。”刘海书无力的说道。
“不是,你为什么这样想,你不能这样悲观。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消极。一切问题终将会解决。你不用担心。”马素月看着刘海书有些疲惫的眼神安慰道,“让我抱着你,好久没有好好的拥抱你了。不知为什,今天一整天我都特别想你,想要你,大白天的我怎么有这种想法,我真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坏女人了。”马素月说着,脸绯红了起来。
甜甜在床上睡着了,安静的像一个可爱的小天使。“你看,我们的小宝贝多可爱,只要有她陪伴我,将来我就心满意足了。”马素月一脸幸福的说道,脸上荡漾起甜蜜的笑容。
刘海书有些感动地拥抱着马素月,让她滚烫的脸颊靠在他的肩头。两个人深情的拥抱在一起。从有孩子以来,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是第一次在大白天动情的做爱。这天晚上,刘海书和马素月在晚饭后抱着甜甜出来散步,他们好久没在一起出来散步了,突然发现夜晚的月色是那样的美。
第二天,天气突然变冷,刮了一上午的北风,不到中午天空就飘起了雪花。气象台预报说,这场雪是本地近十年下得最早的一场雪。街头上到处是对着天空兴奋不已的追逐雪花的人们。马素月也高兴的抱着孩子欣赏天空中四处飘舞的雪花,几天来笼罩在她心头的愁云也被这热闹的气氛冲淡了。
两天之后,天气转晴。马素月又把孩子交给房东赵阿姨回了趟家。这次她是偷偷的回去,正好母亲一个人在家,母亲说冯宝才和马素月的父亲刚出去到地里锄冬小麦里的草去了。母亲的身体恢复的确实出乎马素月的意料,母亲说:“这都是宝才天天带着我出去坚持走路锻炼的结果。孩子,我看宝才确实是变了,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了。前面的大好时光都浪费了,你们该好好过日子了。”母亲不敢说的太重,试探着劝马素月。很多事情母亲并不知道,也难怪她会这么说。马素月能理解母亲的好心,可是,有些事情她是无法理解的。“妈,你们趁早让冯宝才回他家去,要不,我以后就不回来了。什么时候冯宝才走了,我才来看你和我爸。”马素月语气坚定的说。看母亲身体已经没有大碍,马素月也放心了,和母亲聊了会儿天,估摸着父亲要回来了,马素月放下给父母带的东西就要回去,任母亲怎么留也留不住。无奈之下,马素月的母亲只好让马素月走了。
眼看到了年关,马素月衣店里订的第一批货应该要到了,也不见FJ那个老板送货过来。马素月就亲自去服装市场找那个FJ老板。因为年底,批发市场没有往日热闹,只有过年不回家想趁这段时间多赚些钱的店面还开着门营业。马素月找到那个FJ商人的店面,只见店面被卷闸门锁着。怎么回事,难道今天停业休息?马素月心想,平时休息还能理解,现在已到年关,如果此时不回家过年,肯定不会轻易关门休息。马素月问了旁边店面里的一个女销售员,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关门,每年年底都会有很多店面关门或者转手,是不是这个老板不干了?”“不干了?真的会不干了吗?”马素月脑子一下子大了一圈,不会,绝对不会。那个FJ商人说他会在年前把第一批货送过来,并且还说明年要再开一个店面,他怎么能不干了呢?马素月稳了稳情绪,对女销售员说:“是不是他们今天休息?”“休息?大过年的不回家不就是想多赚些钱吗?要休息还不如干脆回家过年休息呢?”马素月听女销售员这么一说,就有些着急。“怎么能找到这个店的老板呢?我在他这订的有货。”“要不明天你再来看看吧。”说着,女销售员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马素月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和担忧,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第二天再过来一趟。
晚上回到家了,马素月把去找FJ商人的事情告诉了刘海书,刘海书安慰马素月说:“明天再去看看,先不用着急。”
马素月第二天早早的就去了批发市场。那个店面依然大门紧闭,再向周围的人打听这个FJ老板,都说并不了解这个人的底细,因为店面都在一起,平时见面只是寒暄几句,并无深交。马素月一下子晕了,几欲跌倒。冷静了一会,马素月开始在市场里四处转悠,她希望能找到那个FJ老板。一直到接近中午,马素月把整个批发市场转了好几圈,还是一无所获。无奈之下,马素月又赶回店里,看着店里所剩无几的冬装,也仅仅够撑到过年,一过年,就开始换春装了,如果她这批货到不了,就意味着整个春天就没有生意,除非她再筹钱另补一批货。可是她现在根本就没钱了,她把全部的钱几乎都交给了那个FJ商人订了货。想到这里,马素月脑袋都要炸了,她坐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正在打理衣服的小红吓得急忙过来解劝:“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可能被骗了,我订货的那个老板跑了。”“跑了?那就再找一家订货吧,现在还来得及。”小红不知详情,只能这样安慰马素月。“钱,我的钱全部都交给他订货了。如果他跑了,我就完了。”马素月坐在地上又开始悲伤的痛苦起来。
第二天,刘海书请假陪着马素月去了服装批发市场。远远的,马素月就看见那个FJ老板的店开门了。马素月顾不得旁边的刘海书,一溜小跑冲到店面门口。“我的货,我的货来了吗?”马素月气喘吁吁的说道。“或,什么货?”一个脸膛微红的中年男子说道。“我订的货啊,就是那批春装,你不知道吗?你们老板呢,他知道的。”马素月着急的说道。这时,刘海书也从后面赶了过来。中年男子怔了一下,有些吃惊的看着马素月说:“我就是老板,我刚接手这个店,今天是第一天营业。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你是老板?这个店原来的老板呢?我就是和他签订的合同啊。”“你和他签订的合同我怎么知道?我是给过他钱才接过来这个店的,你应该找他啊。”中年男子一脸无奈的说道。“你们有合同吗?”马素月追问道。“合同,这不要合同,我给原来的老板交了转让费,只要后面我给房东按时交房租就可以了,这个店面就成我的了。”“那原来那个人呢?”“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或许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了吧。”中年男子说完,又开始忙着整理店里面的货。
刘海书让马素月拿出和那个FJ商人签订的协议去找批发市场管理部,说在那能查出来协议上盖章的公司和法人。好不容易找到市场部,负责人员拿着协议看了看,然后笑了笑说道:“你说的那个地方的店面不属于批发市场管,那些房子是个人的房子,他们那些租户的经营活动我们管不了。我建议你们去找找房东,看看能不能连续上那个人。”“我们去找房东吧。”刘海书带着马素月离开了市场部。两个人又来到店面找到刚才那个中年男子,“老板,这个房子的房东我们想见一见,能告诉我们怎么找他吗?”刘海书客气的说道。“行啊,我给你们说个地方你们去找他吧,不过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家。”得到了房东地址,天快黑的时候,刘海书和马素月好不容易才找到房东的家。正好房东刚从外面回来。马素月把情况说明,房东眉头皱了皱说道:“只知道他是FJ人,其他都不清楚,租房子时是先交一年房租和一部分押金才让他用房子,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前不久房租要到期,我去催过他交下年的房租,过了几天,他带着一个脸膛微红的中年男人过来,说他要把自己的货和生意转给那个人经营,自己另开了一个店,今天是带他过来交下年房租,也顺便认认地方,以后就可以直接过来交房租了,不用我再去找他催了。交了房租,我也就不再管其他的了。真不知道你还在他那儿订了货。”马素月一听,身子一晃就瘫软在地。刘海书急忙把马素月扶起来,谢过房东扶着马素月回家去了。
第二天马素月就病倒了。刘海书又请了假拿着订货合同去工商局查协议上盖章的商贸公司。结果到工商局一查,根本就没有这个公司,那个章是个假的,刘海书也彻底失望。回到家,马素月用微弱的声音问道:“海书,到工商局查到这个人了吗?”“还没有呢,他们说盖得这个章可能是假的,他们再查查看,过几天我再去看看消息。”刘海书怕马素月一时着急,故意隐瞒了实情。“那就是说盖的章上写的那个公司就不存在是吧?”马素月有气无力的说道。“也不一定,过几天我再去看看吧。”刘海书只能这样支吾过去。为了让马素月振作起来,刘海书只能想办法宽慰她,马素月似乎也意识到刘海书的担忧,如果自己病倒了,肯定为难的是刘海书。谁让自己太大意呢,现在后悔也没有用,只要自己不倒下,一切都能从头再来。想到这,马素月强打精神,忍住心里的悲伤,开始想办法面对现实。
第三天上午,马素月情绪稳定后,刘海书就照常去局里上班了。尽管马素月的被骗的事情让刘海书气愤不已,但他并没有太过悲伤,毕竟自己在工作上马上要更进一步。马素月被骗的钱已经要不回来,伤心也没用,只有想办法先凑一部分钱让她少进一些货,先维持着生意,以后慢慢挣了钱再说。
冬日的阳光从刘海书办公室的窗玻璃照进来,并没有带来多少暖意。刘海书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惆怅起来,从自己离开家乡到现在已经不少个年头了,当初以为只要走出家门,到了外面的世界好好混就能功成名衣锦还乡,没想到混到现在依然落魄异乡。未来的路还有多少坎坷曲折,连自己也不敢想象。想到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刘海书端起水杯,打量着被子里冒出来的袅袅水雾,正想喝一口水,水还没喝到嘴里,人事处的干事小王从门口外面冷不丁走了进来。“刘科长,你到人事处来一趟吧,徐处长找你。”说完,小王嫣然一笑走了。刘海书不敢怠慢,急忙放下水杯取人事处。
“徐处长,您找我?”刘海书一进门,满脸堆笑的说道。
“哦,是啊。”徐处长一脸严肃的说道。说完,他沉思了片刻,一言不发地盯着刘海书打量起来。
刘海书被徐处长怪异的眼神打量得有些心慌意乱,又不敢贸然开口说话,只能满脸赔笑呆呆地站着,徐处长审贼一样的目光对着刘海书看了半天,终于冷笑一声说道:“刘科长啊,今天其实不是我找你,是咱们局长责令宋副局长找你,宋副局长有事委托我找你过来了解个事情。”徐处长意味深长的话让刘海书顿时感到呼吸急促,不由得额头冒出了汗来。难道人事调整的事出来结果了,徐处长心怀妒忌才故意这样冷嘲热讽?不对啊,如果局里定下的事,徐处长也不该这么对自己啊。刘海书狐疑了半天,竟接不上话来。
“怎么?你怎么不说话?”徐处长紧追不舍的问道,言语有些咄咄逼人。
“徐处长,您就直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实在也猜不出来。”刘海书不敢得罪他,客客气气的说道。
“好吧,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桌子上有封信,你自己拿去看吧,后面有什么事情我再找你。”说着,徐处长微微一笑,刚才还阴森冰冷的脸突然间就露出三月般的笑容。刘海书完全成了丈二的和尚,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还站着干什么?信就在桌子上,你拿着回去慢慢看吧。看完后信就先放你那,谁也不用去找,到时候我会让干事小王找你的。”
刘海书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徐处长面前办公桌角上放着一封牛皮纸信封。他急忙躬身拿起信,看看徐处长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就点头离开了人事处。
回到办公室,刘海书把办公室门虚掩上,急忙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两张白底红线的信纸上写满了工整的楷体钢笔字。首行那一个大字标题一下子跃入刘海书眼帘,惊得刘海书半天喘不过气来,几乎瘫软在地上。只见首行写着:对税务局刘海书副科长工作期间乱搞男女关系的举报信。刘海书急忙慌乱的把信纸折起来往信封里装,哆哆嗦嗦的手装了几次,就是装不进信封,他索性连信纸带信封折起来一股脑装进口袋里。他不敢再往下看,他要想办法平复一下内心的紧张情绪才能继续看下去,否则他一定会因紧张而窒息。是谁?是谁这么恶毒?我一定要把这个写信的人杀了不可。刘海书在心里咒骂着,气的浑身颤抖,额头上不觉冒出冷汗。刘海书深知这一封信的厉害,它足以毁掉他这几年来的一切努力,让他从此停止仕途上前进的步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下狠手?刘海书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么随便就和马素月好上了,现在被人以此为由报复,这不是明摆着要把自己置于死地?是谁呢?刘海书使劲儿地搜索着可能会做出此事的人。是冯宝才,一定是他,怪不得前一段时间他来找马素月,被马素月拒绝后竟悄无声息回去了。刘海书还以为从此风平浪静了,原来他悄悄地在背地里做这种事,没想到这个人竟有如此深不可测的心机。
完了,一切都完了。刘海书绝望到了极点。
过了好半天,刘海书拿出刚才的信开始认真的读起来,他要看看这封信里面到底都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