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寒眸色漆黑如夜,平静的无风无波……他往火中加了一根树枝。火焰向上突窜一下,清绝如玉的脸,看不到任何情绪。
直到他看到对面的少女身体又颤抖一次,眉峰隆起。良久,他用指轻抚了一下额间,道:“过来吧!”声音有些疲惫的无奈。
云心若抬头看了看对面,然后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男子张开双臂,一拉便将她置入怀中,为她圈起一方温暖又安全的地方。阻隔了一切伤害,一切危险……
男子胸怀宽广,鼻息音传来熟悉的莲香,耳边野兽的叫声似乎离的很远了,她伏在萧青寒的怀中,久违的温暖,竟然让她的眼眶酸涩难忍,晶莹的泪,悄然无声的划过秀美的脸……
男子收紧圈住她的手臂,清风徐来,摇弋了一片清寂之色。
两人的心,不知不觉中,又靠近了几分。
“青寒。”云心若从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清润眼眸。轻眨几下眼,记忆又回到百花节那天,那抹孤寂的影,她将手放在他的胸前,问出很久以前就想问的问题。“你,会寂寞吗?”
萧青寒双眸微闪,月色照入他的眼中,与他的眼眸融为一体。说不出的悠远……
寂寞,他有吗?
也许,
当其它皇子享受母爱的时候,他只能与书为伴,有过。
当被父皇关入宗词,适应黑暗之时,有过。
当十岁显露异于常人的预知能力时,有过。
当通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定时,有过。
但是,现在呢,他有吗?
他,犹豫了……
其实。
寂寞就像一条绳子,紧紧扎住你的身体,如影如随。
“青寒你知道吗?”云心若浅浅笑着,心却微疼。声音娓娓动听。“第一次见你时,你就站在高高的天台上,一抹洁白的身影,天地间,只此一人,那时我就想,你一定很寂寞很孤单。”
萧青寒手指微愣,然后轻抚着怀中女子柔顺的发丝,眸色流离难测,她,真的懂他吗?
低下头,抓住抵在自己胸前的小手,手上的伤痕在溟沨亲自调制的灵药下,早已恢复如初,洁白细嫩。
只是……
手纹错踪复杂,
她……
他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与云家有关的人,与云浅衣有关的人,与魄月有关的人,他都无法看清楚……但是,云浅衣她可以看到过去,但是云心若,却什么也看不到。
她就像突然出现一般,无声无息。
“你是谁?为什么我看不到你的过去,你的未来?”萧青寒轻轻的呢喃……一字不露的传到云心若耳中。
云心若一征,早听说过,青寒国师上知五百年,下知一千载,据闻可以预知未来,想不到这是真的……
她,在这个世上,是没有过去。那么未来,又是在哪里?
这些事情,她要告诉他吗?
她复杂的神思没有逃过萧青寒的眼眸。
“怎么了?”他问道。
云心若没有回答,只是把头贴向他的胸口,良久,她轻叹一声,捉住怀在自己腰身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
她看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
然后淡淡一笑,“青寒,你是我第一个看不到的人。”
看不到?萧青寒低头,目露迷惑,却抓紧了她的小手。
“这样。”她再次握紧他的手,十指交缠,“其实,只要我一碰。就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在我们那里叫读心术,而你。”她看向他,“你是第一个我看不到心的人。”
萧青寒神色一僵,错扼,惊奇,了然,从眼中一一闪过,而后所有情绪完全掩在他漆黑的眸色中。
她趴在他的怀中,呢语是全是痛苦的回忆……
“你看不到我的过去,因为我的过去,不在这里,我是从一个很远很远的的地方来,她决定将自己的一切事告诉给他。在那个白色的世界,16岁有人知道我的异能,让我成为了一个实验品,每天无休无止的折磨,只因他们想解开读心术的秘密,18岁时在近两年的实验中,他们还是一无所知,在最后,却要打开我的脑子。”她指指自己的头,说不出的伤痛。
怀抱他的男子身体一愣,那是震惊,低头间,脸上却只有心疼,紧紧环住她。她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声音继续回荡在风声中。浅浅的低语。却带着心碎的悲伤……
“那时,在那里,还有一个男人,我叫他雷哥哥,他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改变原来自己的计划,带着我走,只是,没有人想到。一场由雷哥哥亲自带来的爆炸毁了那里的一切,
也是那场爆炸带我来到这里,醒来时,阴差阳错间,代替了云府的云心若。”
“后来,代嫁,挨打,被救,你都知道了。”
泪水不停的落下,以为早已不痛的心又是撕裂的疼。
有些事,她从未忘记过。
她不是不疼,只是习惯了疼……
萧青寒眸色悠冷,怀中的少女哭的几尽窒息,他的胸口一阵顿痛,只是紧紧环抱住她。她的故事说来不可思义,但是世间之事,玄奇之事还少吗?
一个异世女子,说来,也只有这样的女子看不到过去了……
他虽意外,却也可以接受。
知人心,只要相触就可以窥测人心,这样的能力,非但没有给她带好运,却让她陷入地狱。
廖廖几句,对过去的一切轻描淡写,但是萧青寒的聪颖绝顶,自是知道,她曾经受过的苦。
怕是他都无法想象的到。
难怪,那张小脸下叫会浮现不属她这个年纪的沧桑。
她的身体,灵魂。都早已千创百孔了……
“你的雷哥哥呢?”萧青寒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那两个字,你的,让他的心猛然有些酸意……
“雷哥哥?”云心若自嘲一声。
“他把我忘记了。”
萧青寒拉开她的身体,与她眼睛相对,“难道他也来这里了?”
“恩。”云心若扬起嘴角,笑的淡然,眼眸却难掩悲伤。
“来了,百花节那天,我见到他,他却把我忘记了。”
曾今的情真意浓。
曾今的同生共死。
如今却早已经灰飞烟灭了……
她仍是她,而他却已经不在是他了。
萧青寒的手放下,然后,狠狠的把面前的少女重新纳入怀中,他的呼吸竟有些急促,风吹着树叶沙沙响起,夜色低迷,男子的脸沉入夜中看不清楚,一轮清月透过云层,月光透过层层树叶,倾泻下来,偶而照到男子脸上,男子的眼眉,隐约透着很多……心痛……
向来的平静的心,在这一刻如同翻江倒海,再也不复以往的平静之色。
“青寒,不要为我难过,好吗?”少女的嗓音透着哭过后的沙哑。被泪水洗过的双眸显的格外清澈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