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尼克松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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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以天为界(2)

纽约哈莱姆区附近,哥伦比亚大学激进学生正举行活动,抗议校方参与防务研究和扩建占用周边黑人区的计划。“学生争取民主社会组织”领袖马克·拉德征用了金博士纪念馆服务区的话筒,宣布:“哥大校方道德败坏,毫无公正,放任种族政策。”之后他发表了一封致校长的公开信:“假如我们胜利,我们就会掌控你的世界,你的买卖,你的大学,然后努力建立一个世界,能让我们和其他人像人一样活着。我们直接挑战你的权力,因为我们知道,接管权力之前必须摧毁它……你误导我们,教育失当,我们也会因此与你抗争。我们有时会暴力毁灭,终结你的权力和体系……

他们把反对抗议的学生称作“保守分子”,有些学生确实是。但通常他们都只是短头发的乖学生。激进派妄称自己有权控制父辈辛苦维系的教育系统。4月23日,两派学生交汇了。激进分子挤过警戒线,把院长围在了汉密顿厅的办公室里。接着他们手举木牌冲进了洛氏图书馆庄严的行政楼。美国大学中从未出现如此暴力的政治抗议。

哥大罢课期间,黑人激进派的举动足以让白人激进派生出无限敬意。休伊·牛顿在服刑,他“射杀两名警察后满身是血地拖着身子走进医院,在治疗室被一个巡官折磨,痛至昏厥”的传说成了激进派的《圣经》。埃尔德里奇·克里夫将休伊的传说变成了狂热崇拜。所有激进分子都以在卧室张贴他的照片为荣。照片里,他帝王般坐在藤条椅中,左手机关枪,右手部落矛。激进派戴着解放休伊和以天为界的徽章,谈论着休伊释放后会领导他们举行的革命计划。白人很乐意把汉密顿厅让给勇猛的激进黑人,因为他们在与政府的交涉中提了一个附加的战略威慑,夸大了他们与哈莱姆区激进分子的作战团结性,比如莱普·布朗,打一个响指,就能叫来一群人。

黑夜落幕,白昼降临。外来的激进分子占领了数学系。洛氏图书馆中,学生洗劫资料,乱用设备,把格拉瓦和马尔科姆的名言贴了一墙,攻进柯克办公室喝他的雪利酒,抽他的烟,踢他的桌子,视察他的图书馆。他们找到了一本性虐待的书——真是当权者堕落虚伪嘴脸的最佳写照!

校园僵持持续了几日。束手无策的行政部门怕左右两派学生会展开械斗,给哈莱姆的流氓火上加油,也怕自由党面上无光。《纽约时报》抓住了问题的精髓:要从“恶棍战术”中解放哥伦比亚,就要采取警方的策略,而一所常青藤大学对于出动警察“理应有所犹豫”。

警察最终得到了信号,接着将常青藤校墙浸泡在逮捕的血腥中。

5月1日是哥大的最后行动期。少量警察留守校园继续任务。一个警察弯腰去捡被敲掉的帽子。这时,有人从二楼窗户跳到了他的背上。他在医院呆了十二周。

警方想打,他们遂意了;革命者想打,他们也遂意了。瞧这些新型的革命者,瞧这些新型的义务治安员:此情此景,这便是尼克松之国。

尼克松在演讲中加了一段话:哥大是“革命斗争中的一场小冲突,以期掌控美国大学,并将其转化成激进者的避难所和达成革命者政治、社会目标的工具……大学里,每个潜在的革命者或无政府主义者都在关注晨边高地的情况,想看看哥伦比亚政府是如何处理对其权力不加掩饰的颠覆、羞辱和篡夺的”。演说发表于4月9日的《芝加哥论坛报》。文章总结,若能维持局势、控制无政府状态,“共和党领袖的地位必将得到巩固。城市将倒向一方政党和一个男人,他能屹立于暴乱者之前,说,‘就到这,不能再闹了。’”。

尼克松站了出来。他讲道,拉姆齐·克拉克曾说犯罪率“有少许增长,但并未形成全国性浪潮。”接着,他连珠般投掷出一串统计数字:“涨幅如下:谋杀34%,攻击67%,违法贩毒165%,入室行窃187%。”他许诺,成为总统后,将会任命新检察长“重建国家秩序和对法律的尊重。”

他发表了6000字意见书,标题“从恐惧到自由”借自富兰克林·罗斯福的经济演说。“假如现今的新型犯罪比率继续下去,截至1972年底,强奸、抢劫、袭击和盗窃的数量将会倍增。这是美国无法接受的景象。如果我们放任不管,丛林城市将不再只是比喻,而会变成残酷的现实。”他承认贫困“在其中起了作用”,但将其“严重恶化”的是约翰逊。讲坛上,他宣称双倍的判罪率比四倍的政府扶贫基金更能打击犯罪。此话一出,公众舆论就已然倒向了他。

新的竞选版平装书《寻找新世界》付梓出版,附着肯尼迪柔焦处理过的照片,他身后的光线简直像神的光环一样。评论不吝赞美,将他描述成青年文化先知:他“引导着青年们想要获得的风格……他不拘一格却又权威可信,投身其中而又冷静沉稳。”人们把他的海报和休伊·牛顿、吉姆·莫里森并排贴在卧室墙上;他的竞选歌是“这片土地是你的”,由影响了鲍勃·迪兰创作的伍迪·古斯瑞捉刀。

但印第安纳州,人们发觉他的头发令人起疑地短了许多。

汤姆·海登是哥大罢课中扎营在数学厅的外部煽动者之一。他当时写道:“哥大学生发现,路障只是他们‘斗争内部化’的第一步。”芝加哥钢厂的东欧移民和俄亥俄河沿岸的迪克西移民中,迷幻药风行。肯尼迪助手就花大时间,研究肯尼迪与迷幻药的关联性。黑人热爱他;正因如此,白人恨他。

瓦茨事件后,肯尼迪说“要黑人遵守法律根本没用。”接着开始对“福利救济”大肆抨击,吹嘘自己身为检察官时打击“混乱和暴力”的往事。里根说肯尼迪“越说越像我了”。一群学生在印第安纳大学医学院听了肯尼迪呼吁加大医疗和社保救济的演讲后,觉得里根的说法不大公平。

“你从哪里拿钱支持你所说的联邦补助项目?”一个学生规规矩矩地问。

“从你那里。”肯尼迪答道。他发现听众中没有黑人,便道:“你们是特权阶级……黑人在越南承受战争压力时,你们白人医学生能在这里坐着。”

肯尼迪混杂的意识形态反映了总统竞选的混乱性。时至五月,还有三个候选人。副总统休伯特·汉弗莱既没格调也不冷静。他的性格基调就是活力十足——快乐的斗士。1966年他“假如住在贫民窟,我会‘狠狠反抗’”的言论激怒了右派分子,这正是他孩子气的乐观天性在发挥作用。1968年他给杂志摆姿势,满脸笑容地拥抱了马多克斯,又激怒了自由党人。这也同样是他热情洋溢的表现。

汉弗莱1964年被任命为副总统前,约翰逊一直没把他当回事。接着,宣誓就职前,汉弗莱向记者宣称他会以教育政策专家的身份影响政府,约翰逊便清楚地表示他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还向白宫记者大肆宣扬他如何将休伯特“收得服帖”的故事。1965年2月,针对越南“压力升级”政策的政治危险性,汉弗莱决然发表了观察报告,总统就撤了他外交政策的职务作为回报。约翰逊喜欢说:“我想要真正的忠诚,想要有人在梅西百货窗口吻我的屁股,还说有玫瑰香味。”这正是汉弗莱之后一直在做的事情。

现在,他在哥大罢课时宣布参选,准备收获他应得的果实了。芝加哥代表愿意因他的忠诚投他一票,他不用参加初选就能过关了。老资历的民主党组织控制的33州大会投票中,他能位列榜首,也不再发表越战的疑虑,管好自己的嘴,等着总统严加施令。

但他不知道,他并不是总统最中意的竞争者。实际上,约翰逊最想让位给的是另一位候选人纳尔逊·洛克菲勒。

洛氏在3月令人费解地拒绝了重返竞选,尼克松向威廉·萨菲尔解释了个中缘由:政治而已。他在俄勒冈落后了20点。“他完了,”尼克松说,“只有里根能抵挡我们了。”接着,4月7日,约翰逊告诉1964约翰逊共和党组织,他不介意领导洛氏竞选委员会。三天后,总统与洛氏会晤,之后洛氏宣布他“愿意”参加竞选。两周后,洛氏在白宫用餐,总统直接敦促他参选,并说自己不会与他竞争。这就意味着他不会替汉弗莱摇旗呐喊了。洛氏4月30日发表声明,称不得不为了总统而参选,因为“过去几周跌宕起伏、难以预料的事件揭示了我们团结一心所面临的危机中最沉痛的一面。”

当时,他已完全与压倒一切的组织计划融洽相处了。这是洛克菲勒的处事之道。“先生们,”一个下午,他的新闻秘书向媒体笑谈道,“我的候选人两小时内会出现,向大批群众致辞。这种规模的人群,想雇都花不起钱。”他们在杜兰大学校报打广告提供免费啤酒,在新奥尔良召集到了几千个闹哄哄的呼应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