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在这样寂静的夜，与那悠远的星相伴随的，还有学校里高三年级的教室。此时，所有教室依旧灯火通明，从外面看进去，只能看见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头以及累在一边的习题册子。
温苘所在的学校晚自习和最后一节课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下课都比别的学校要早。
五
四
三
二
一
“喀…喀…”挂在墙上的老旧音响还没有来得及打出正式的下课铃。
一如既往，温苘已经开始整理书本，偷偷摸摸地把它们放进书包里，还时不时偷扫一眼身边的殷惟。
身边的殷惟依旧坐得端正，鼻梁上戴着一副黑色的眼镜，聚精会神地听着讲台上班主任临时开始的作业讲解。
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能认真起来，不是说是学霸吗……温苘！你管他干嘛？先逃走再说！
铃——！
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从墙上的老旧音响传出，仿佛困兽从牢笼中破门而出，声音惊天动地。
同时，讲台下开始躁动，悉悉嗦嗦的声音想起。
“好，已经下课了。这张卷子今天复习好，明天早上来一次数学的模拟考，做好准备……”班主任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好，回去吧。”
顿时，椅子与桌面摩擦的声音响成一片，抱怨声接踵而至。场面很混乱。没有人发现教室的最后一排少了一个叫温苘的人。
此时的温苘已经抱着书包，飞一般地跑向教室后门。她自认为没有人发现她，殊不知，有一道目光隔着眼镜片一直盯着她。
好不容易回到了家，一进门，温苘连灯都没有打开就累得瘫坐在玄关处，费力地放下钥匙，就开始静静地望着通往客厅的小木门发呆。透过木门，她隐隐听见有说话的声音，门低下还有灯光透出来。温苘这才发现，家中有人。
犹豫了一下，温苘还是打开了门。
果然，一开门，就看见父亲和他的第二任妻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人挨的很紧，一见到她回来了。
她的继母马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苘苘回来啦？快快快，吃饭，一直给你煨着呢！”
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抬头正要说话，却看见了继母那一双带着明显乞求的眼睛。
是那么无助。
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不用了”竟然变成了：
“……好。”
“啊！哦，好，好。吃饭！”对方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立马笑得和一朵花一般。
温苘在饭桌上被塞了很多吃的，她的继母似乎很紧张，因为能和温苘同桌吃饭的次数微乎甚微。
“我吃饱了。”温苘从餐桌前站起，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站住。”一直默不作声的温爸爸突然说话了，“温苘，你过来，我和你说个事。”
抿了抿唇，还是走到了温爸爸的面前。
“你还是不能接受阿姨么？”温爸爸一脸严肃，盯着温苘的眼睛。
温苘没有被这个眼神吓到。
“如果你再晚几个月带她来就好了。”
对方顿时语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威信已经被漠视到了这个地步。他只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这个相处了快十八年却陌生得很的女儿。
两人陷入了沉默，一个认为没什么话可以说，一个觉得说什么都没用。看着这个局面，温苘知道，这个话聊死了。转身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一次，温爸爸没有拦着她。
静极了，只有厨房里继母洗完的声音。
进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温苘停住了。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父亲弯下了挺直的腰，无力地靠在沙发背上。
他老了。
我错了么？
不，我没错。
温苘想。随即关上了门。
听见锁门的声音，温爸爸看向那扇紧紧闭着的门，心中充斥苦涩，下意识地看向厨房，正好和出来的妻子对视。
“辛苦你了。”
“这是瑛的意愿，也是我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