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爱国主义教育丛书:沈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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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七君子”的“家长”

沈钧儒等人领导的抗日救亡活动,在人民群众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自然也就引起了国民党反动派的极大恐慌。早在救国会成立初,国民党政府就非常不安。当时国民党上海市长吴铁城在召集全市大中学校校长会上,已经开始对救国会进行攻击和诬蔑,说是少数阴谋家组织的反动团体,并要求该组织马上解散。然而沈钧儒等人并不屈服,顶住了国民党当局的压力。市长不行,委员长又跃到了前台。蒋介石邀沈钧儒、章乃器、李公朴到南京谈判,目的是只要救国会接受国民党的领导听从国民党的指挥,就可以继续存在。沈钧儒等人看出了国民党政府的用心,是要把救国会变成他们手中的工具、王牌,实际上是在扼杀广大人民群众的救亡运动。沈钧儒等人坚决表示:只要你们停止内战、发动民众、坚决抗日,也就是领导救国会了。救国会是反映全国人民意志的,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救国图存,谁这样做我们就团结谁。救国会在沈钧儒的领导下顶住了国民党的威胁利诱,继续领导全国救亡运动走向高潮。中国人民的抗日活动,使日本侵略者也感到不安。日本的驻沪机构领事馆,早就派特务注意监视沈钧儒等爱国领袖的活动,并对国民党政府施加压力,要求取缔救国会,逮捕领袖人物。11月18日日本驻沪总领事命令手下寺崎去找上海市府秘书长俞鸿钧,不加掩饰的要求逮捕章乃器、沈钧儒、李公朴等人。俞表示这些人都在监视之中只是目前尚无确凿证据,不可操之过急。寺崎听后大怒说:要等有证据,那就是遥遥无期的,必须立即动手抓人。并且还以正在上海待命的日本陆战队相威胁。于是在日本的压力下,由蒋介石和南京政府直接下命令,对救国会领袖的大逮捕行动开始了。

早在事发前一个月形势就很紧张,有很多人劝沈钧儒离开上海去躲避一下,然而他没有惧怕,冷静地说:“我不打算走,我准备被捕,什么时候拘票送到,我就什么时候上法庭去,南京也好,上海也好,我都得去。现在正需要像我这样的老人吃点亏,使大家可以激励一下。”其实在投身于救亡运动之初,他就将个人安危置之度外,他曾表示:“要参加(救国会)就要准备坐牢房,甚至砍头,否则就不参加。”

1936年11月23日2时国民党政府上海市公安局派出8个特务小组,会同英、法两租界的巡捕,分别到沈钧儒、章乃器、邹韬奋、李公朴、王造时、史良、沙千里和陶行知家抓人。陶行知因先期出国未被抓到。沈钧儒等7个同时被捕。这天夜里沈钧儒和李公朴、王造时被关押在敬安寺巡捕房。此时已是深秋,60多岁的沈钧儒就在冰冷潮湿的地上坐了一夜,他丝毫不在乎。天亮后沈钧儒等7人被押送到江苏高等法院受审。由于抓人者拿不出任何犯罪证据,法院只得宣布无罪释放。就在沈钧儒等被放出几个小时后又以共产党嫌疑犯为借口再次将7人逮捕。12月4日将7人解送到吴县(今苏州)横街江苏高等法院看守分所羁押。国民党政府制造了一起中华民国史上最大的冤案——震惊中外的“七君子事件”。他们被捕的罪名就是爱国。“抗日非法”、“爱国有罪”这就是国民党反动派的逻辑。沈钧儒和他的战友们,坚持爱国无罪的正义立场同反动派进行斗争。

沈钧儒等人虽暂时失去了自由,但他们并没有沉沦和气馁,也没有放弃斗争。就在他们由上海被押解苏州的汽车上,透过玻璃窗看到祖国的山、祖国的水、祖国的一草一木,祖国勤劳善良的人民,他们心情难以平静,决不能让祖国大好河山落入日寇铁蹄之下,更增加了同妥协退让卖国的政府斗争的决心。于是车厢里没有叹气声,有的是高昂的《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

在被关押日子里,他们还成立了临时组织。在七人中以年纪而论,沈钧儒居长,且年高德劭。大家一致推他为“家长”。为什么称“家长”呢?邹韬奋说:“我们都完全是纯洁爱国,偏有人要误会我们为‘反动”,所以不用‘领袖”,或其他含有政治意味的什么‘长’来称我们所共同爱戴的沈先生,却用‘家长’这个名称来推崇他;我们想无论如何,总没有人再能不许我们有我们的家长吧!”还有他们推沈钧儒为“家长”的原因是沈先生对他们这班“难兄难弟”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就如同慈父一样,使人体验到温暖。在沈钧儒这个“家长”领导下,他们六个人如一个人(史良在女监)同甘共苦。既然六个人一起被捕,有罪大家有罪,无罪大家无罪;羁押大家羁押,释放大家释放;还要求关在一起,如果当局要把六个人分开,大家就以绝食来抗议。在谈到绝食时,大家认为沈老年纪大了可以除外。但沈钧儒无论如何不肯,他说“六个人是一人”,果有实行绝食抵抗必要的话,他必须一同加入。虽然绝食后来没有实行,但是沈钧儒大无畏的精神令大家深为感动。

1936年12月12日,发生了张学良、杨虎城扣压蒋介石的“西安事变”。自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在蒋介石的命令下放弃东三省,调到西北和西北军杨虎城一起攻打红军。国难当头不打日本反而打红军,这使张、杨深感到前途的渺茫,同时全国人民抗日救国的热情又深深打动了他们。就在蒋介石亲抵西安进行“剿共”督战时,张、杨扣压了蒋介石,强迫其抗日。事件发生后张、杨通电全国,提出八项主张,其中之一就是立即释放上海被捕的爱国领袖,加之他们的抗日主张和救国会的相同,于是国民党反动派就迁怒于七君子,有人要枪杀沈钧儒等人,借以警告张学良、杨虎城。苏州看守所形势一下子紧张了。增加了岗哨,限制他们的活动,不允许探望。沈钧儒等人分析形势,认为在混乱情况下,很可能有意外牺牲发生,然而他们并不惧怕牺牲,表示:如果被枪毙,也要高唱《义勇军进行曲》,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民族解放万岁”的口号从容就义。

“西安事变”在中国共产党努力下和平解决了。蒋介石和国民党同意停止内战,联共抗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形成。然而对沈钧儒等7人仍坚持他们的行动是“危害民国”的老调子,继续关押。同时他们又大搞劝降活动,让杜月笙等人前去劝降,提出只要沈钧儒等保证不再从事救国活动,留京或去国外就可获得自由。而沈钧儒等人坚决抵制,认为个人自由事小,争取救国无罪事大,宁可不出狱,也决不丧失原则立场和有损国格。碰了一鼻子灰后国民党政府又使出新的花招,对沈钧儒7人提起公诉。为了壮大力量使更多人认识国民党真面目,也为了便于同国民党当局进行合法斗争,沈钧儒等人商定聘请律师进行辩护。根据当时法律规定每一个被告可以请律师3人作为辩护人,于是他们7人共请了21位律师,其中大都是社会上极有威望的知名人士。如此之多的著名律师出庭辩护,这在中国司法史上是空前的。

1937年6月11日开庭,沈钧儒作为第一被告首先受审。审判长问:“你赞成共产主义吗?”沈理直气壮地说:“赞成不赞成共产主义,这是很滑稽的,……我们从不谈所谓主义,如果一定要说我宣传什么主义的话,那么,我们的主义就是抗日主义,就是救国主义。”审判长又问:“抗日救国不是共产党的口号吗?”沈安详而机智地回答:“共产党吃饭,我们也吃饭;难道共产党抗日,我们就不能抗日吗?”审判长问:“你知道你们被共产党利用吗?”沈以幽默的口吻答道:“假使共产党利用我抗日,我甘愿被他们利用;并且不论谁都可以利用我抗日,我都甘愿被他们为抗日而利用。”在与国民党政府进行面对面的斗争中沈钧儒大义凛然,一身正气。

就在沈钧儒七君子因“爱国罪”而被捕后,全国各界人民立即开展声势浩大的营救运动,强烈要求释放他们并宣布无罪。救国会首先在11月24日和27日的《紧急宣言》《告当局和全国国人书》中严正指出:将救国会领袖无辜加以逮捕,实在是一种对全国人民爱国运动的一种公开的无理摧残,在这日本帝主义进攻绥远的今天,更完全是一种客观上助长敌人势力的行动。旅居欧洲、美国和东南亚各国的华侨,以及国际知名人士罗曼·罗兰、爱因斯坦、杜威、罗素、孟禄等,都致电国民党政府,要求恢复“七君子”的自由。中国共产党《红色中华》报也发表社论,反对国民党政府对爱国者的迫害。6月25日,就在江苏高等法院第二次开庭的当天,宋庆龄、何香凝等人发起了名震一时的救国入狱运动。他们发表宣言说:“沈钧儒等七位先生关在牢里已经七个月了。现在第二次开审,听说还要判罪。沈先生等犯了什么罪?就是犯了救国罪。救国如有罪、不知谁才没有罪……我们也爱国,我们就应该和沈先生等一起坐牢。”宋庆龄倡导的救国入狱运动,在社会上引起强烈的反响,大学教授、学生、职员、工商界人士、知名演员等等都签名要求爱国入狱,给国民党政府致命的一击,使其狼狈不堪。

由于沈钧儒等七人坚定的爱国立场及全国各阶层人民的营救,加之“七·七”事变后国内政治形势的变化,1937年7月31日,被关押了7个月零27天的沈钧儒、章乃器等七人同时出狱。下午2点沈钧儒等七人走出监狱大门,门外几百名民众已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等着迎接他们,此情此景令七君子感动得热泪盈眶。沈钧儒代表大家对各报记者说:“当不改初旨,誓为国家民族求解放而奋斗。”国民党政府直到1939年才由四川高等法院第一分院检察处撤回对“七君子”的起诉。救国无罪最终由历史作出了正确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