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眼睛看得见的都是一片惨白。
兜兜伤了腿，小麦伤了喉咙，两个人都走不快，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在身后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两个人偎依在一起，彼此搀扶着，颇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意味。
歹徒逃走的时候，也顺走了兜兜开的出租车。兜兜来的时候，怕被人追踪定位，所以没有带手机。他漏算了小麦意图自尽这件事，所以也没想到自己会受腿伤。
于是，两人只能步行回市区。
两人相扶相携的姿势很温馨，却也很滑稽。小麦穿着兜兜的黑色大衣外头，兜兜呢，穿着方才赶在小麦身上的那件又脏又破的棉大衣。棉大衣太脏，不能给女孩子穿，兜兜自己穿，不至于被冻死在路上。
小麦又像小时候那样，不能说话了。她不能说，兜兜说，一路上他一直在说，不让她觉得沉闷：“再走走，还有一段距离，有一个修理铺，我们到那里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你晚餐想吃什么？”
小麦呵呵两声，没有说话，嗓子实在疼得要命，但是听着他的声音，心里融融暖和起来。
“你别说话，听我说就好了”，兜兜按了按她的手，继续拖着受伤的腿往前走：“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吧，等回了家，我们晚上吃火锅，涮羊肉……咱家的房子，最好的地方就是餐厅，餐厅里有一面落地窗，可以一边吃火锅一边赏雪，你画一幅画吧……”
他转脸看着小麦，她也看着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怜悯。
怜悯他什么呢？怜悯他为她受过的伤？还是怜悯他陷在对她的感情里不能自拔？
“小麦”，他握了握她的手，声音低沉：“真想跟你一起走下去，你不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我想跟你就一直这么下去……一直走下去，我们就白了头……”
她看着他，他身上穿着破旧的大衣，跟平时鲜衣怒马，英俊帅气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腿上还有刀伤，走起路来拱肩缩背的。雪花落了他满头满身，看起来倒真相是个耄耋老人。
自己的样子跟他应该也差不多，雪花落满头，看起来像个老太太。
真像是白头偕老的两个人，可惜，这辈子，他们大概只能当姐弟了。
其实做姐弟也很好，最起码那种亲情是这辈子割舍不断的。要是真的做成了恋人，以后少不得要有一些波折，要经历一些恩怨嗔痴，不及做姐弟，互相关心，细水长流的那种感情。
毕竟，这辈子身边能有这么一个人，对自己这么好，已经很值得庆幸了。
人不可以贪心太多，不然什么都得不到的。她只是一个孤儿，被亲人抛弃的孤儿，能碰到妈妈，被爸爸妈妈宠爱，锦衣玉食的养这么大，已经很幸运了，不奢求别的了。
小麦看着他微笑，失血过多，脸色越发苍白。她浑身都冻麻了，有些走不动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兜兜的腿，又是右腿，上学的时候，他为了帮自己打架，跟自己双双滚下楼梯，伤的也是这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