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祥伍
自称是曾经死过了一回的牛晓军,在一处略显僻静的地方,注册成立了一家“死亡信息公司”,专门为人预先提供死亡的信息。毫无疑问,信息费自然也是很昂贵的了。
开业的第二天,就有顾客上门。来者衣着考究,门外还停着辆“奔驰”,估计是位有身份的人物。这人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牛晓军的座位上,手一挥说,给我测测,我还有多少时间?
牛晓军不敢怠慢,赶忙把来人提供的信息输入电脑。从他提供的信息来看,他是市财政局的马局长,果然是位重量级的人物。在等待结果的间隙,牛晓军好奇地问,您能告诉我,您到这咨询死亡信息的真实想法吗?这对我很重要。
马局长看了牛晓军一眼说,不妨告诉你吧,我这辈子一直仕途得意,钱也捞了不少,名山大川也游得差不多了,还漂洋过海出了几次国,情人也有好几个,包括外国妞都泡过,与一般人相比,可以说是不虚此生了。可是,我们单位新近分来了一位女孩,她太漂亮了,但因为她是市长的千金,我不敢轻举妄动,这令我很是烦恼。
过了一会,牛晓军有点悲伤地告诉他,他最多还能活两个月。可是令牛晓军没有想到的是,马局长听到了这个消息,高兴得手舞足蹈,这太好了,我可以对她下手了。说完满面笑容地走了出去。
这世上竟然有为色舍命的人。牛晓军感慨。牛晓军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声音像鞭炮一样炸了进来,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
牛晓军一看,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衣着入时的少妇,脸上涂着的脂粉足有半斤重。虽然打扮得很时尚,但仍然掩饰不了她不再年轻的面容。牛晓军说,你算是找对地方了,我这里就是可以告诉你什么时候离开这个世界的地方。说着,把一张登记表递给女人。
女人一边填表,一边说,真是气死我了,那臭男人竟然瞒着我在外面养情人。要是没有我,他怎么会有今天的地位。现在他功成名就了,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他想得倒美,老娘也不是好惹的。我要报复,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测试的结果,她是一个长寿之人,至少可以活到70岁。听了这消息,女人呆呆地站着,泪如雨下。牛晓军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能保持沉默。
女人走后,约摸过了半个小时,又一个胖子走了进来。
听说你这里预测的死亡信息很准?胖子问。牛晓军作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说,看你红光满面,天庭饱满,两眼放光,不像是有灾之人啊。
你知道吗,我很矛盾。实话告诉你,我现在手上掌握有150万元的公款,看着这些红红的票子,我心动啊。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呢,我想知道自己准确的死亡时间,万一我活不长的话,我就会带着这笔公款,包个情人世界各地享受享受,即使死了也要做个风流鬼,也不枉到这世上走一回。胖子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向往。
听胖子这样说,牛晓军真希望这胖子活得长一些。可是,电脑显示,胖子离死亡只有45天了。
送走了胖子,牛晓军一看已经六点半了,他关上门清点了一下,收入还真不错。照这样下去,不出半年,就可以狠狠地赚上一笔了。牛晓军心想。
有一天,牛晓军在分析业务状况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公司已经经营很长时间了,前来咨询死亡信息的都是达官贵人,政府官员,或者商人、明星,没有一个平民百姓。难道老百姓不关心自己的生死吗?
那天,牛晓军从公司出来,正好遇到几个农民工模样的大叔,他便走过去跟他们攀谈起来。
知道死亡信息公司吗?牛晓军问。知道啊。几位民工回答。
你们没打算进去看看吗?牛晓军充满着期待。有什么好看的。几位民工没好气地说。
你们不想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少岁吗?牛晓军有些不甘心。我们的晚饭钱还没有着落呢!几位民工不耐烦地说着,然后急匆匆地像尘埃一样地消失了。
当然平民百姓的不参与,对公司并不产生什么影响,公司的收入每天都以四位数的速度增长,牛晓军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扩大经营了。
就在“死亡信息公司”的业务如日中天的时候,这座城市却发生了许多不正常的现象,如贪污公款、聚众赌博、酒后闹事、暴力强奸、吸毒贩毒等等,而犯罪率与上年同期相比上升了五十个百分点,导致人人自危,整个社会秩序一片混乱。这事很快惊动了这座城市的最高行政长官,政府立即组织了一个调查组对这些不正常的现象进行了调查,得出的结论是:死亡信息公司惹的祸。
最后,在政府的干预下,工商部门立即对“死亡信息公司”进行了查封,并永久地注销了其经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