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培静
这是2208年的一个上午,在北京不是特别繁华的一条街上,一位中年男子走入了我的诊所,他抬头用心看着挂满墙壁的写着“华佗再世”、“当代李时珍”的锦旗和奖状,愁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一位礼仪小姐把他领进了诊室,我微笑着起身相迎,先生,您请坐。礼仪小姐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面前,笑着向他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这位先生的面部长得很有特点,眼睛、鼻子,嘴巴像听到紧急集合的号声,一下子跑过了头,还没来得及退回去就听到了立正似的,都在不太是自己的位置站定了,总的说,就是他长得很喜剧。
我等这位先生坐下,喝了几口水,稳了一下神后,不紧不慢地问道:先生,在哪儿高就啊?
他自信地说,我是市文化局的华局长。
我说,说说您的症状吧。
他说,你很慈祥。
我说,谢谢,我这也是百年修炼的。
他向后看了一眼门,礼仪小姐出去时已经关上了门。我说,你放心,在你走出去之前,不会再有人进来。
他咳了一声开始说:我吧,老婆长得特别漂亮,女儿也长得特别可爱,仕途上也还算知足,钱当然也够花,但最近我突然想,人活着真他妈没多大意思,我想自杀,但又不想把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留给别人,我心里很矛盾,也很苦恼。
你有想自杀的念头多长时间了?我用手理了下花白的长胡子问。
快两个月了。
还有什么症状?
上班时间心神不定,坐立不安,两个副局长都盯着我这个位子。听说省里新提拔上去的副部长,就是兰副局长的老丈人。下面来人,请我出去吃喝玩乐也没了兴趣。回到家也不看电视,除了吃一口饭外,就是一个人在书房里待着,好几次老婆晚上想那个,我骂她,你他妈烦不烦,犯什么贱?最近,她叫我的一个好朋友来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我看他们之间有点不对头,我审问我老婆,她死活不承认。我发现好几次了,十五岁的女儿居然和姓兰的儿子聊得很投机,他都上大二了,别把我女儿给骗了,我烦死了。
你这是明显的抑郁症的表现,这样吧,我给你开三天的A片药,一天吃一片,不好你再来找我。不过,这药有点贵,要2万多块钱。
没关系,再贵点都没关系,只要能治好病就行。
三天后,这位先生又一次来到了我的诊室,他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他使劲握住我的手说,王医生,你真是神医啊。我一点也不想自杀了,我太留恋现在的幸福生活了,昨天晚上我和老婆那个了,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啊。我那朋友也是好朋友,他不可能有别的想法。女儿和兰家小子也没事,是我多心了。
他千恩万谢刚出门,一位少妇被礼仪小姐领了进来。我微笑着起身相迎,这位女士,您请坐。礼仪小姐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笑着向她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这位女士有三十岁左右,模样、气质、身材都很好,穿着更是得体,她头上戴了一顶手织的毛线帽,加上她顾盼生情的眼神,可以说是风情万种。
我等这位女士坐下,喝了几口水,稳了一下神后,不紧不慢地问道:这位女士,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啊?
她自信地说,那就对了,我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南楠。
我说,我说看您这么面熟呢,南女士,说说你的症状吧。
她说,您很慈祥。
我说,谢谢,我这也是百年修炼的。
她向后看了一眼门,礼仪小姐出去时已经关上了门。我说,你放心,在你走出去之前,不会再有人进来。
她轻声咳了一下开始说:我吧,半年前到南方去休养,感觉浑身没劲,也没有食欲,到医院一查,发现得了癌症,我还不相信医生的话,又去了另外两个大城市的医院,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感到绝望,我还没有结婚,还没有生过孩子,我刚得了全国金话筒奖,我不想死,我咨询过好多名医,也去过国外,偷偷做过好多次化疗,吃过治癌症的所有药,都不管用,而且病情越来越恶化。真是没办法了,才到您这儿来试试,您就把我死马当活马医吧。
还有什么症状?
心烦意乱,胡思乱想,欲哭无泪,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世界末日来临了。过去我一天洗一次澡,现在三个星期都没洗澡了。
从几个医院检查的综合情况,加上你说的症状来看,肯定是癌症,而且是两种癌,这样吧,我给你开四天的B片药,一天吃一片,不好你再来找我。不过,这药有点贵,要3万多块钱。
没关系,再贵点都没关系,只要能治好病,我把身子给您都行。
四天后,这位女士又一次来到了我的诊室。她穿得雍容华贵,她见礼仪小姐出去了,突然上来抱着我就啃,王医生,你真是神医啊,吃完药我感觉好多了,有精神了,浑身也有劲了,更有食欲了,昨天晚上一个人吃了一个大猪肘子,真香啊。来您这儿之前,我去市医院做了彻底检查。医生说,真是奇迹,你身上的癌细胞一个也没有了。走吧,我的车在外边,咱去个好宾馆开个房,您放心,我是完全心甘情愿的。
你的心意我领了,老翁只是济世救人,收不起此“重礼”。
那,那我怎么报答您?我去找台长,给您做个专题节目。
我这个诊所很小,但百病包治。我这里还有治男女不孕不育的C片,治有暴力倾向的D片等,药片的成分都是我亲手配的,药方是我结合李时珍的本草纲目,摸索了几十年实验出来的。只要吃了我的药,药效可以立即传遍病人身上的每个细胞和神经末梢,药到病除,永不再犯。
我望着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得意地笑了。
媳妇掀开了我的被子,扯着我的耳朵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做美梦,梦里还笑,是不是梦到又娶了房媳妇?
这要不是梦,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