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重要目标有两个途径——势力与毅力,势力只是少数人所有,但坚韧不拔的毅力则多数人均可拥有。它沉默的力量随着时间发展而至无可抵抗。
——拿破仑
(一)
1798年3月5日,督政府任命拿破仑为埃及远征军总司令。5月4日,在约瑟芬的陪同下,拿破仑离开巴黎。5月8日,拿破仑到达土伦。
在土伦,一路上疲惫不堪的拿破仑马不停蹄地巡视了海岸和海军,并重新组建了东方军团,任贝尔蒂埃为参谋长,他的弟弟路易、继子欧仁以及上校马尔蒙、上尉拉瓦赖特等人,组成了参谋班子。
在选拔士兵时,拿破仑也亲力亲为,因为此次远征要穿越炎热、一望无际的沙漠,每个士兵都必须保证身强力壮。
一切准备妥当后,5月19日,远征舰队在土伦港扬帆出港,开始了征服埃及的航程。在登船前夕,拿破仑对部队又发表了极具刺激性的演说,并允诺每位士兵在凯旋回家时可以获得6亩的土地。
不过,直到轮船起锚时,士兵们还都不知道此次远征的目的地。这次远征的目的地是严格保密的,只有包括拿破仑在内的极少数高级官员知道。直到最后一分钟,官方还称它是英吉利军团的左翼兵力,并宣称他们要经过直布罗陀海峡绕过西班牙,取爱尔兰登陆。
这个消息传到英国海军少将纳尔逊耳中,他对此也深信不疑,并马上命令部队开赴直布罗陀海峡,在那里严阵以待。而此时,拿破仑正率领舰队向马耳他岛疾驰。
马耳他岛位于地中海中部,是大西洋通往地中海东部和印度洋的交通要塞,也是地中海最好的港口。当时,这个岛上有居民3万人,由耶路撒冷圣约翰兵团驻守。
1798年6月10日,法军舰队抵达马耳他岛,并立即登陆。岛上的士兵只作了象征性的抵抗后便投降了。随即,拿破仑宣布该岛为法兰西共和国的领土,并废除了圣约翰骑士团,没收了他们的土地,建立了新政府。
6月19日,法国舰队离开该岛,同时留下4000名法军驻守在这里,以确保地中海法军的航运能够畅通无阻。
6月30日,拿破仑的舰队顺利到达了亚历山大港附近的埃及海岸,此时,海面波涛汹涌,狂风大作,天气极其恶劣。拿破仑为避免英国海军获得消息后追来,决定法军舰队立即在亚历山大港滩头登陆。
但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很快就打乱了他的计划,登陆过程对法国士兵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他们根本没有经过专门的登陆训练,整个舰队都被恶劣的天气搞得一团糟,登陆用的小艇也根本无法与大自然对抗,许多人溺死在海中。
尽管登陆进行得艰难而缓慢,但最终还是完成了登陆过程。7月2日凌晨1时,拿破仑率领的法军踏上了埃及的土地。3时左右,拿破仑亲自率领3个师向亚历山大港出发。几个小时后,亚历山大港便落入拿破仑手中。
6天之后,拿破仑命克莱贝尔为当地和全省的司令官,率领9000名卫戍部队留守亚历山大,自己则率领其余部队向开罗进发。
在通向开罗的不到60英里的路上,将士们无一不深切地体会到了战争的艰苦性。虽然路程并不远,但因为行军是在酷热的沙漠当中进行,故而也极为艰难。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在沙漠直射的骄阳下,水成了最为宝贵的东西。然而乡村居民的弃家逃走前,在井里都投了毒。除了令人作呕的咸水塘外,士兵们找不到任何能够解渴的东西。
空气里充满了毒虫,黄沙的灼光让大多数人的视力都受到了影响,许多人甚至因此而失明。路途中不见人踪兽迹和草木,只有阿拉伯骑兵神出鬼没,不时地袭击掉队的法军。
将士们都无法忍受这种恶劣的环境,纷纷怨声载道,他们甚至愤怒地将帽徽踩入沙土中。唯有拿破仑一人超然于这一切灾难之上,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场战争进行到底。他说:
“只有坚强的性格才有坚强的人,只有坚强的人才能完成艰巨的事业。”
(二)
法军入侵的消息传到开罗,埃及最强大的马穆鲁克指挥官穆拉德贝伊率领2000名马穆鲁克、2000名土耳其步兵和60艘小舰队从开罗出发,前去阻击法军。
7月13日夜间,拿破仑率军沿尼罗河左岸向南进发,同时由贝雷指挥的一支法国舰队也沿河上驶。拂晓时分,法军抵达舒布拉希特,在这里遇到了穆拉德贝伊率领的马穆鲁克骑兵团。
拿破仑马上命令士兵将刺刀上好,组成方阵。面对法军寒光闪闪的刺刀,马穆鲁克骑兵毫无惧色,他们喊叫着,向法军发起猛烈进攻,但很快就遭到法军枪弹和葡萄炮弹的还击,败下阵来。在法军强大火力的逼迫下,马穆鲁克骑兵不得不退向开罗。
与此同时,尼罗河上的法国舰队与马穆鲁克舰队也交上了火,法军舰队的一艘军舰被炸沉,埃及士兵登上了两艘法军帆船。正当法军舰队败局已定时,一枚炮弹正好击中了马穆鲁克旗舰上的弹药库,整个旗舰顿时灰飞烟灭。敌军大乱,慌忙撤退,法军转危为安。
战斗结束后,拿破仑立即发起追击。7月20日,拿破仑军队到达了尼罗河的分支点,这里距离开罗只有15公里,排列整齐、雄伟壮观的金字塔就在眼前。
就在法军对金字塔赞叹不已时,拿破仑登上了一个山坡,发现马穆鲁克兵早已在尼罗河两岸严阵以待了。
7月21日凌晨,在金字塔群附近的开阔地带上,穆拉德贝伊军和法军展开了对峙。马穆鲁克一方的中央是精锐的骑兵军团,由1.2万名骑士组成。骑兵军团右翼是2万名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组成的步兵军团。他们的阵地上还构筑着一道道土垒,后面设置了40门旧式大炮。骑兵团的左翼是几千名阿拉伯游牧部落士兵,有的徒步,有的骑马,有的骑骆驼,服饰武器杂乱无章。
拿破仑与参谋仔细观察了敌阵和周围的队形,很快就发现了马穆鲁克军的几个弱点:骑兵兵团队列松散,步兵更是混乱不堪;土垒简易,不足以阻挡法军步兵的攻击;铁炮安置在无法移动的海军式炮架上。
随即,拿破仑将自己的5个师摆成5个方阵,面对敌人一字排开,共约2.4万人,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刺刀城墙。然后,拿破仑又向士兵们发表了慷慨激昂的演说:
“战士们,在那金字塔的绝顶上,40个世纪正在俯视着你们!”
上午11点左右,战鼓声和军号声陆续响起,法军与马穆鲁克军展开激战。法军将士以密集形向深沟高垒的马穆鲁克骑兵左翼发起冲击,并打哑了火力不强的大炮。在右翼,法军也击溃了部落军,缴获了数百头骆驼。
在法军的大炮和猛烈攻击之下,穆拉德贝伊率3000名残兵仓皇逃走。
金字塔之战令拿破仑在东方声名鹊起,吓得魂飞魄散的马穆鲁克兵称拿破仑为“炮火之王”。法国也因这一战役而又获得了一个殖民地,其代价仅为30人阵亡、300人负伤。而埃及人的伤亡则是法军的几十倍。
傍晚,法军开入开罗城中,并有效控制了开罗。在开罗,法军获得了充分的补给,极度疲倦的将士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就在拿破仑着手准备重建埃及的政治制度时,一条不幸的消息传来,让拿破仑惊呆了。这个消息就是:法军舰队在海上几乎全军覆没。
(三)
这场海战史上最为惨烈的大拼杀发生在1797年8月1日。
原来,英国海军少将纳尔逊在发现自己判断失误后,立即调转船头向法军舰队追来。8月1日这天,纳尔逊的舰队终于发现了停泊在阿布吉尔湾的法军战舰。拿破仑在离开亚历山大时,将舰队交由布吕埃斯将军指挥,但走时并未对其下一步行动路线作出明确指示。于是,布吕埃斯将军就将13艘战舰和4艘快速炮帆船停泊在阿布吉尔湾,但这片浩瀚的水域根本没有充分的防御设施。
英军发现法军舰队后,遂从左右两个方向向其发起猛烈进攻。法军舰队腹背受敌,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黄昏时分,法军旗舰“东方号”爆炸,布吕埃斯将军阵亡。2日拂晓,除2艘主力舰和2艘巡洋舰得以逃脱外,其余舰只军丧失行动能力。
对于拿破仑来说,这个消息不啻晴天霹雳。一向遇到困难都能保持镇静的拿破仑,这次脸色苍白,嘴唇发抖。因为这次海战惨败的后果会非常严重,舰队的覆没会令法国海上交通线被切断,返回法国的全部希望也随之破灭,除非屈尊向不共戴天的敌人投降。
当秘书规劝拿破仑耐心等待督政府的援助时,拿破仑大声咆哮道:
“督政府里都是一群混蛋!他们嫉恨我,巴不得我死在这里才开心!”
但为了恢复法军惨败后极为沮丧的士气,拿破仑还是装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在乎地说:
“这是上天在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去创造出古罗马人那样的丰功伟绩。”
舰队已经丧失,退路已被切断,拿破仑必须马上在埃及建立起绝对的统治地位才行,因为法军将要在这里停留相当长的时间。
拿破仑的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劲,战争、防务、政府、法院机构、贸易、学术、科学等等,全都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毫不迟疑地发出一道道命令和指示,为的是防止与失败俱来的迫在眉睫的危险。8月21日,拿破仑还以法国科学院为模式,在开罗设立了埃及科学院。
为了确立法国人在埃及的绝对统治地位,拿破仑对一切与法国人作对的人都绝不手软。只要谁胆敢触怒法国士兵,谁就会受到拿破仑的严厉惩罚。
就在拿破仑竭力在埃及巩固自己的统治时,土耳其总督杰查正在阿克附近集结一支土耳其军队准备入侵埃及。原来,土耳其见自己的领地被法军占领,十分恼怒,苏丹立即派兵向埃及进发,向法军宣战。
拿破仑得到这个消息后,马上组织了有4个师汇集的1.2万人的远征队,决定先发制人,由自己亲自带队出征。
1799年2月10日,拿破仑从开罗出发。17日,法军占领了阿里什,接着又毫不费力地占领了加沙。3月4日,法军包围了雅法城,遭到守军完全抵抗。6日,雅法城攻陷。
3月20日,法军包围了阿克城堡。阿克城堡位于三面环水的半岛上,是巴基斯坦的军事要冲,也是土耳其总督杰查赖以顽抗的据点。这里守军非常强大,有250门大炮。同时,阿克城堡还得到了一个英国海军支队的支持,这支舰队拥有2艘战舰和几艘炮艇。
3月28日,法军开始第一次强攻阿克城堡,遭到还击,未能成功。接下来的5个星期内,拿破仑不顾军队伤亡,多次组织部队强攻,结果都以失败结束。鉴于种种不利因素,拿破仑放弃了攻城计划。
5月17日,拿破仑宣布:放弃围攻阿克,返回开罗。直到6月14日,法军才疲惫不堪地抵达开罗。为了稳定人心,拿破仑发布了一些哄人的公告,他说:
“我带回了大批的战俘和军旗,我已扫平了杰查的宫殿和阿克城镇。全体居民已经由海道离开该镇,杰查受了重伤。”
不过,参加过此次战斗的士兵都很清楚,拿破仑的话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不久,拿破仑又编造了一个谎言,但这次他说谎的目的却是为了离开埃及。
(四)
1799年7月14日的一个傍晚,一名阿拉伯使者给拿破仑带来一份紧急报告。报告是驻守在亚历山大港的马尔蒙发来的。拿破仑从中获悉:一支土耳其舰队在英国和俄国舰队的保护下已抵达亚历山大港,并准备登陆。
这个消息并没有让拿破仑震惊,因为他期待这个机会已经多时了。他立即率领一个纵队出发,沿尼罗河而下,抵达拉曼尼亚。此时拿破仑获悉:土耳其兵3.8万人已抵达阿布吉尔湾,攻克了阿布吉尔要塞和堡垒,俘虏了驻守的全部法军,并且炮轰了亚历山大港。同时,穆拉德贝伊军也正重新集结,准备威胁开罗。
形势刻不容缓,拿破仑马上率领1万名法军开赴前线。7月24日拂晓,及时赶到亚历山大港的法军开始攻击土耳其军防线。在11个小时内,拿破仑就打败了土耳其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转瞬之间土耳其军队几乎全军覆没,而法军牺牲的人数不到1000人。
自从远征军抵达埃及一来,这是法军第一场真正的胜利,拿破仑得意洋洋地写道:
“这是我所看到的最出色的战役之一。”
拿破仑已经有10个月没有得到法国和欧洲的任何消息了,此刻,他迫切需要了解法国国内的最新情况,而这次打败土耳其正是他获得消息的良机。
拿破仑派使者前往土耳其送休战旗,借机打探国内消息。没想到使者被英国海军司令西德尼·史密斯中途阻拦了。他幸灾乐祸地交给使者一卷报纸,并说这是送给拿破仑的小礼物。
英国司令的小计谋得逞了,拿破仑迫不及待地看完报纸后大发雷霆。上面的消息简直就是一枚炸弹,将拿破仑炸懵了。
原来,在拿破仑远征埃及期间,一个强大的反法联盟又成立了,莱茵河地区的儒尔当将军败得一塌糊涂,舍雷尔在意大利也吃了败仗。英国海军已经成功封锁了法国和西班牙,马耳他也遭英国海军封锁。与此同时,法国国内也已四分五裂,到处弥漫着怨恨和不满情绪。
拿破仑犹如一头雄狮,大声咆哮:
“一群笨蛋,无能的傻瓜!我的一切胜利果实都丢失了!我必须马上离开埃及!马上!”
8月5日,拿破仑离开了亚历山大港,10日到达开罗。这一次,他又不得不向他的军士们撒谎。在17日召开的军事会议上,他说:
“明天一早,我就要去三角洲视察埃及的民间情况,并对这个国家的人民有一个更为深入的了解。”
拿破仑离开埃及的计划也是绝对保密的。他命令梅努将军继续留在埃及,并给克莱贝尔留下一封信,任命他为军队的总司令,继续驻守埃及,授权他可以自由考虑撤出埃及的事宜。
8月18日,拿破仑带着一批精心挑选的人才,乘着夜色悄悄离开了开罗。
海上航行单调乏味,拿破仑紧张不安。经过40多天的煎熬后,拿破仑的船队顺利地避开了英军舰队的阻拦。
1799年10月8日,拿破仑的船队终于抵达法国南岸弗雷居斯海峡附近的港口。9日黎明,拿破仑一行在土伦东边的弗雷居斯阵上岸。
当小镇的居民得知拿破仑将军回来了,平静的小镇立刻欢腾起来。一位自称为代表的来访者向拿破仑说道:
“将军,请您立即去追击敌人。如果您愿意,我们愿意拥戴您为国王。”
民众的支持和欢腾给了拿破仑准备夺取国家最高权利的信心。他决定当天晚上就返回巴黎,开始他那孤注一掷的冒险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