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来
那是一个高温难耐的夏季,我好不容易才刚刚入睡,指导员就叫醒了我,他说有个急件要在明天早饭前送到外训点连长那里,这个任务由我来完成。
当时已是凌晨两点多,外训点又设在昆仑山深处,唯一可行的便捷方法就是步行,我二话没说带上地图就上了路。
由于走得急,上路不久我就已是大汗淋漓,渴了,就边走边拿出水壶喝上几口。我一再告诫自己每次要少喝,然而我还是一早就喝干了水壶里的水。
在离外训点还有七八公里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在经过一个小山村时,我正在为如何弄点水喝而犯愁时,一个腰扎围裙、饲养员模样的老人担着水走了过来。
“大爷,您的水能让我喝一点吗?”我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就走上前同大爷说。
老人点点头,边放水桶边说你等一下。我不知老人是什么意思,没想到他竟然从路边的草堆上抓了一把麦糠洒在了桶里,我不由地愣在了那里。
只见他趴在桶上,边吹吹上面的麦糠,边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我明白老人的用意,早已嗓子冒烟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学着他的样子,一边吹着上面的麦糠,一边喝了起来。为了防止把麦糠喝到肚子里,我自始至终地都小心着,喝水的速度显得比平时的牛饮要慢得多。
就在这当儿,老人又从另一桶里给我灌满了水壶。
告别了老人,我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以至我见到连长后,把这一切向他作了认真的汇报。
你遇上高人了,连长对我说,老人家主要是想让你悠着点喝水,才撒上的那把麦糠。当时我点头表示明白,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都说胶东人拥军、纯朴,怎么连喝他点凉水都这样对人?连长的说法,只不过是作为领导对部属的一种艺术的劝慰。
直到不久后,我一位熟人的女儿,在跑完五千米后,端过一大杯冷水就牛饮一番,结果就直接毙命在比赛场上,我这时才知道那把麦糠是何等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