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与她同龄,她是成家老太爷从内地带回来的养女,成老太爷非常迷信,找人算了一卦,发现她的名字与八字都利婚姻、利配偶、利子女,便让大儿子成亦城娶她为妻。
老太爷是个强势的人,再加上冬儿长得也美丽,性子温和,在她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后,便把冬儿娶进了家门。
冬儿的婚姻只维持了两年,便被一个叫柳云云的女人给跷了墙角。
如果说那个柳云云长得漂亮有吸引男人的本钱那也就罢了,无论是美貌性子还是学历,都比不上冬儿,可那成亦城的眼睛被狗给啃掉了,放着完美的老婆不要,偏去娶一个小家子气的女人让自己丢脸。
连她都替冬儿不值,打抱不平,可冬儿却不当一回事,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强求的婚姻也不会幸福,我就成全他们吧。”
如今,冬儿离婚有一年时间了,老天也真会捉弄人,在与成亦城的两年婚姻里都没有怀孕,在离婚后居然好死不死地有了身孕。冬儿是个非常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她不愿去做那种为影响身体健康的刮宫手术,或许她真的很想当母亲,就算被成亦城痛骂妄想用孩子来拴住他想不让他好过,她都不为所动,一个人独自生下孩子并扶养孩子。
当时玉爱爱就在想,冬儿还年轻,人又长得漂亮,何愁没男人要,何必生个托油瓶来让自己掉价?
冬儿笑笑说,“男人靠不住,自己的儿子总靠得住吧?我不喜欢寂寞,生个孩子来也好有个伴。”
可是,香肠物价那么高,她一个人,能让孩子衣食无忧的长大吗?
冬儿并不当一回事,“香港的婚姻法虽然都偏向男人,但唯一的好处便是对于无过错方,男人给的赡养费也够养我一辈子了。更何况,我自己也有工作,养活我们母子也绰绰有余了。”
不管何时何地,呈现在玉爱爱面前的梁冬儿,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又优雅至胜的面貌。对于她刻入骨子里的优雅,玉爱爱只有佩服的份。
望着她恬淡的面容,她想,可能冬儿真的已走出了离婚带来的负面影响,无论穿着,还是谈吐,都令她无比惊艳,这个集优雅与才气的美人,不应该如此埋没的。
“你打电话时,我正在做瑜伽,呵,女人再美,仍是敌不过风月的侵袭。”冬儿脸上犹挂着黄瓜面膜,双手涂着绿漆漆的类似面糊的玩意,听说能保养双手的细腻与柔和。
“看你的模样,可憔悴的不成样,你也来敷点吧,我自己做的,不到十块钱。”
她迟疑地伸过手去,拿了黄瓜片,放在手心端看,她也知道小黄反有美容效果,可是,却总是提不起心来保养自己。一般情况下,都是去美容院打理。
冬儿望着她,说:“不管你有多爱你的男人,但请记住,女人,一定要先爱自己。”
她不由分说地拿了黄瓜泥抹到她脸上,边涂边说:“你与无邪的事,我不好插手,我只能奉劝你一句,既然舍不得,又放不下,那就只能学会睁只眼闭只眼了。何苦与自己过不去?”
玉爱爱微微睁眼,对她说:“冬儿,我想通了,我不应该把自己困在死胡同里。”她望着冬儿白嫩如水煮蛋似的脸蛋,忽发感叹,“因为你的关系,使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困住自己的,始终只有自己。”
记不起什么时候开始心生失望,无数个同枕不同心的夜晚,玉爱爱都在扪心自问:自己真的错了吗?
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难道真如冬儿所说,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
冬儿比她美貌,比她有主见,更比她优雅,如此集美丽才气于一身的优秀女子,最终仍是被丈夫无情休掉,她就替她叫屈。尤其是在见识了那个该死的可耻的小三那斤斤计较小家子气的女人柳云云时,她更替她抱屈,成亦城,真不知眼睛生到哪里去了。居然舍掉美丽优雅的冬儿,改娶那个一无是处不登大雅之堂的女人。
冬儿的命运,召示着她即将到来的下场,就在冬儿离婚后仍是体面又优雅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她才赫然惊觉,与无邪交往四年来,她过的日子,哪里有身为女朋友该有的甜蜜?
以往如胶似膝的恩爱早已烟消云散,除了保持段无邪正牌女友的名分外,他的心,已离她好远好远……
冬儿那么美丽,集才气与优雅于一身的女人都被无情休掉,更不必说自己了。
她除了有点相貌,能拿得出点照顾人的天分外,根本就一无是处。
或许她长得是漂亮,但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冬儿的优雅,连冬儿都离了婚,她与段无邪的感情,迟早也会走向尽头。
望着镜中憔悴枯黄的脸,她终于想通了一个道理,女人,首先爱的,应该是自己。
尽管已经学会把心打开,把感情看淡,可真的施行起来,仍是困难重重。
尽管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可每次看到段无邪那不需做戏就已疲惫不堪的脸,分手的话又咽回了喉间。
她承认,自己是个软弱没骨气的女人,又容易心软,没有冬儿的优雅与从容,也没有向以宁的果敢与干脆利落,更没有沈诗捷的柔雅又令人心折的独特个性,与大多数没用的女人一样,在男人稍稍用甜言蜜语轻轻一哄,就被牵着鼻子走。
就像此刻,她本来已打定主意不理会他,尤其在得知他又跑去与那个客户千金鬼混后,半夜三更的跑回来,还若无其事地骗她说是在加班。
她没有揭穿他的谎言,只是哀伤地望着他,无脏六腑都冒着寒气。
可就算心里再恨再怨,第二天仍是一大清早就起来给他张罗早餐,看着吃得狼吞虎咽,还不忘夸她贤惠的模样,酸涩的内心居然可耻地生出骄傲的感觉……他那么喜欢自己做的饭菜,想必心里仍是有自己的,在无数个餐桌上,她自欺欺人地如此安慰自己。
自欺欺人的安慰并没有延续太久,有一次与段无邪一起出席他的家族聚会,当他的表弟的女朋友无意识地问起她在哪里上班时,她忽然觉得就算全身的名牌都遮掩不住内心的自卑与仓惶。尤其是在得知对方女朋友年轻轻就是大公司里的金领人物,年薪数百万时,浓浓的自卑更是强烈起来。
特别是段无人还在一旁夸讲对方:“阿豪真是好福气,居然能找到如此能干的女朋友。”
对方女朋友落落大方地接受众人的夸讲,笑不露齿,自作而从容,不像她,不必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
那天晚上,一向对自己温和的段无邪第一次冲自己发了火。
“今晚你究竟是怎么了?笑起来那么假,成心抹黑我啊?”
她咬唇,没有说话。
段无邪见她这样,更加来气。
“你瞧瞧我那表兄的女朋友,人家那是什么表现?你又是什么表现?你平时的表现也不错啊,怎么这次如此差劲?存心想让我丢脸是不?”
段无邪的话像针一样刺入心窝,也使得心里的委屈怨恨如山洪一样暴发出来,恨恨地瞪着他,
正想与他吵架,忽然他手机响了,他接过一看,忽然脸色变了数变,忙拿着手机奔到卫生间里去,并把门关得死紧。
望着紧闭的卫生间,她终于忍不住哭着朝冬儿的住处跑去。
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冬儿一边扯了纸巾递给她,一边拍着孩子的背,一边轻声问她:“怎么啦?无邪又欺负你了?”
“他终于开始嫌弃我了。”带着浓浓的鼻音,玉爱爱把刚才的事说给了她听。
“他太过分了,居然指责我给他丢了脸,他怎么就不学学他表哥对自己女朋友那样,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呢,他倒好,把我一个人丢到一堆不认识的女人堆里,任她们问东问西……”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再度扯了纸贴抹了鼻涕。
冬儿叹气,把吃奶吃睡着了的孩子放到婴儿榻上去,才说:“说来说去,还不是你的自卑心思在作祟。”冬儿望着她,忽然说:“去找份工作吧。”
“找,找工作,我也想过啊,可是,万一我去工作了,谁来照顾他,谁做饭给他吃?”
冬儿叹气,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点了她的额头,“我怎么就遇上你这木头脑袋呢?”
在她愕然的眸光下,冬儿淡淡地道:“你要记住,你不是他的佣人,而是他的女朋友。你要让他明白,你主动照顾他,是你做女朋友的本份。不照顾他,也是你的自由。他没理由把你当作佣人一样使唤。”
玉爱爱愣愣地望着冬儿,愣愣地道:“可是,他之所以要我做他的女朋友,就是因为我能照顾他啊?”
冬儿在沉默了半晌后,忽然说了句:“我想,你还是继续回去做他的佣人吧。至于女朋友的身份,你就甭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