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悦来
黑白膀儿是我的鸽子。他要做父亲了。他妻子叫雨点儿。好多天前她下过两枚蛋。白天黑白膀儿趴窝,夜里便是雨点儿的职责了。白天吃饭时,两口子换着吃。
今儿早,黑白膀儿击翅飞出,在蔚蓝的天空中翱翔。
他没飞回来。他妻子在窝中焦急地等着他……
夕阳西下的时候,仍不见黑白膀儿的踪影。雨点儿一天没吃没喝,一直伏在自己的蛋上,唯恐离开久了,蛋的温度降低,使俩宝宝夭折。她胸腔一鼓一鼓地发出低沉的哀鸣:“老公!你死哪去了?孩子就要出生了,你还在外拈花惹草呀?”
我妻也埋怨起我:“你养这鸽子都随你,见异性就乐不思蜀!”
黑白膀儿是有这毛病。以往见别的雌鸽,在人家面前打着转儿咕噜咕噜地求爱。
至于本人吗,我得说两句。与妻同出,路遇美女,又熟人,总得说句话吧?每遇此,妻便偷偷拽一下我后衣襟。回家还一通教育:“哎呀!在外面你那小脸怎笑得那灿烂呢?回到家就跟谁欠你八吊钱似的!”
儿小学一年级时,老师叫学生填表,调查学生和家长的兴趣爱好,好把学生分配到不同的课外兴趣小组里。儿写他妈妈的爱好时,填上“写作和唱歌”。该填我了,却难坏了孩子,最后填上“好色”俩字,差点把老师笑死。我知道这都是妻言传身教的结果。
当妻还要对我嗔怪时,一阵沉重的扑腾声由远而近,黑白膀儿回来了!他蹒跚着走进窝里,替换出妻子,趴在了两枚蛋上。他胸膛上的弹孔还在往外淌血,血染红了鸽蛋。他再没抬起头来……
妻用泪眼看着我。妻也变得朦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