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
他是捕蛙高手。捕蛙本不是他的天分,也不是从小练就的,而是那个年代给了他锻炼的机会。
那年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是知识青年,也就跟着一批城里青年来到一个遥远的农村,白天跟着村民一块劳作,日子过得还习惯,但一到晚上,面对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村、乱叮滥咬的蚊子和四处的蛙鸣,他和城里的知青们就辗转反侧。
后来,不知是几个知青突发奇想还是从别的知青那里得来的经验,他们的晚上不再寂寞,相反他们还天天盼夜幕早升。因为他们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伟大的作业要做:捕蛙造羹。
而且是夜夜比赛捉蛙,比赛做蛙餐。虽然那年头还有社员不能饱腹,还有的家庭还因没有劳力饿肚,但年轻的知青们却夜夜美餐。
他的举动让研究青蛙的父亲大为恼怒。父亲就骂他是孽子,骂他白白读书十多年,骂他愚昧得不知道青蛙是益虫,是庄稼人的救星。
挨了耳光挨了骂的他,两天不捉蛙手就痒,三天不吃蛙餐就没有精神,父亲的话也就成了他的过耳风。回到城里后他还是背着父亲偷偷捉蛙造羹以解口馋。
父亲后来得了哮喘,他费力地把民间一种秘方端到父亲床前。
父亲看到羹汤时,一口气再没回过来。他才知道蟾蜍也是蛙族。
父亲去世后,家中常常跳进一只青蛙。看到父亲死时的情景,他再不敢对青蛙下手。
家中青蛙出现的次数一多,妻子的玩笑话,他开始当真。
“青蛙是父亲变的。”妻子的话成为他阻止别人捕杀青蛙的口头禅。他成立了爱蛙协会。在他的鼓励下,以前的知青们也成为协会成员。
其实他根本不迷信,只是不知道家里出现的青蛙都是妻子有意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