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健生
我是一只羊,一只头羊。今天一早,我的主人不是把我和我的500余同伴赶往贫瘠的草场,而是把我们赶上了去乡里的沙石路。
这条路我们并不陌生,光今年我们就走过了三次,我知道这次仍然是去执行一次特别的任务。
我们走了近一个小时,来到了离乡政府不足两百米的一座围墙边。主人把我们往铁门内赶,我们就跌跌撞撞地挤了进去。里面已站了四五个人,靠右边的空羊圈旁摆放着刚割下的我们非常爱吃的青草。我的主人小心地安置好了我们后,就径直走到一个面色红润的矮胖子跟前,讨好地敬上一支烟,毕恭毕敬地问:“乡长,今天的账咋结?”矮胖子乡长接了烟,打量了一下烟的牌子说:“老规矩,每只一元,到出纳那里去领,已打了招呼。”我的主人道一声谢,就出了大门。半个小时后,我的主人满脸灿烂地回来了,我就知道主人这一趟很顺利。
没过多久,一溜儿进了三辆小车,停下来,车里走出几个凸胸腆肚、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还有几个拿着照相机、扛着摄像机的年轻人。矮胖子乡长走过去,一一跟他们热情地握手,这当儿,还听到一个戴眼镜、细皮嫩肉的小伙子处长局长县长地介绍了一通。然后进入正题,矮个子乡长说:“我们福龙羊场始建于1997年……羊的数量从当初的50只,发展到现在的500多只……这些成绩的取得离不开……”他还对当时被称为羊场饲养员的我的主人表扬了一番。期间,照相的、摄像的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地对他们及我们羊群进行了全方位的拍摄。四十分钟后,小车上下来的人又钻进了小车,包括矮胖子乡长,车子“嘟”的一声扬长而去。
我的主人就拍拍我的头,温柔地说:“老伙计,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该回家了,今晚或者明晚电视里又可以看到我们的‘光辉形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