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枫
我和老婆在一个单位上班,我天天骑着摩托车载着她上下班。这天吃过早饭,我们到了楼下,看到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的样子。老婆说:“穿上雨衣吧,天要下雨了。你快去拿。”我这人懒,看看表,说:“算了吧,十来分钟就到了。再跑到楼上,说不定就迟到了。”我们刚走了不到五分钟,天就下起了雨。老婆一路上都在埋怨,我自知理亏,就一言不发,加大油门拼命往前冲。到了单位,总算没迟到,可外衣完全湿透了。
到了办公室,我脱掉了湿漉漉的西服,只穿着一件衬衫,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哆嗦。一会儿,局长打电话过来,让我去他办公室一下。局长叫郑涛,和我岁数差不多,看看人家都混到正处了,自己还是一个副科,心里想想真不是滋味。郑局让我赶一份材料,在他给我做指示的时候,我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喷嚏,把他的手和手中的文件都给打湿了。我忙向他赔不是。他忙说:“没事没事,淋雨了吧,穿这么薄,衣服淋湿了吧?”我点点头。他从身后的衣柜里拿出了一件西服,说:“你先穿上吧,别感冒了。”我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正想推辞,郑局半真半假地说:“快接过去,还让我亲自给你穿上啊?”
我穿着郑局的衣服,幸福地走在长长的走廊里。走到楼梯拐角外,“啪”
的一声,谁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后脑勺。我吓了一跳,正想回头看看是谁,后面的人用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说:“谁,别开玩笑,我正忙呢。”后面的人马上松开了手。我一看,是单位的出纳李娜,单位第一美女。她和郑局有染的事传得满城风雨,我可从来不敢招惹她,今天她怎么和我开这样出格的玩笑?李娜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笑说:“对不起张哥,我认错人了。你怎么穿着他的衣服?”她不再隐瞒她和郑局的事了,其实这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我说:“我衣服被雨淋湿了,刚才去郑局那儿,他非让我穿他的衣服。”
李娜仔细看了看我,说:“你别说,你和他从后面看还真像,个子一样高,后脑勺都有些秃。”说着,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她问我:“你认为我是一个坏女人吗?”我摇摇头:“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活法。”她动情地说:“张哥,就冲你这句话,晚上我请你吃顿饭。你不会拒绝吧。”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出了真诚和痛苦,就答应了她。她说:“放心,你去了不会后悔的。”这句话,给了我无穷的想象空间。
我下了局长办公楼,放慢了脚步,低着头反复琢磨着李娜的话。正胡思乱想呢,迎面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我被打得脸上火辣辣的,不禁极恼火,正想还击,抬头一看,原来是郑局的老婆孙梅孙大姐正瞪着高度近视的鼓眼睛愣愣地看我呢。孙大姐不好意思地说:“是你呀,小张,我以为是郑涛呢。刚才听人说郑涛又和那个妖精拉拉扯扯,我气坏了。敢情是你呀,好好,你做得好。
回头我让郑涛把你那个副字给去掉。”我忙说:“孙姐,您误会了。我和李娜只是说了几句话,我们可一点事也没有。”孙姐说:“放心吧,我不会跟郑涛说的,也不会和别人说的,你和李娜以后也要隐秘些,别让你老婆知道了。”
我晕,我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不过,孙大姐这人简单,实在,她说过的话确实让人放心。她可能会把我看成是恩人,认为我把李娜从郑局那儿抢走了。她这人也确实简单,我哪有本事哪有胆量敢抢局长的女人啊?她如果真的在郑局面前多吹枕头风,我这个办公室副主任也许真的会很快扶正的,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已经空缺了半年了,郑局也很赏识我的。
我正在办公室赶材料呢,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我扭头一看,是老婆。我心中“咯噔”响了一下。她可别也是把我错当成了郑局长吧,要那样,我可惨了。不过,她可没有李娜那样的姿色,平常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啊,但是,这种事,最后知道的往往是那个倒霉的男人。老婆终于发话了:“你还有良心没有!不听我的话,把我给淋湿了,你不管不顾的。你自己倒跑到街上买了一件新衣服,还名牌呢。”看着老婆生气而又哆嗦着的脸,我幸福地笑了:她没认错人,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