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中国民间收藏实用全书:古代书画鉴赏及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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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精益求精记书画鉴常(3)

除了上述的书画家个人的署款风格外,掌握每个书画家的笔性特点,对书画鉴定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笔性特点指什么呢?笔性就是每一个人有规律的用笔习惯所形成的个性特点。每一个人的执笔、行笔的方法都不可能一样,各人有各人的习惯,这些不同的用笔习惯,必然在行笔作画时不自觉地表现出来。例如说,某人字写得“瘦长”,某人字写得“方头方脑,某人画的画很“洒脱”,某人用笔过于“拘谨”等等,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书画家的“个性特点”。一个人的笔性特点,是他在几年、十几年或几十年的时间里,长期积累所逐步形成的习惯,自然有着强烈的个性。鉴定书画的关键,便是要熟悉掌握每个书画家的笔性,比如,你所熟悉的某同事,或是你的家人,给你留有字迹或书信,即便是不署名款,你一看,便知道这是谁的笔迹,这就是因为你所熟识的朋友或家人的笔性特点给你留下的深刻印象。那么,作伪者为了金钱,仅用几天,几十天或用几个月、几年的时间去研究摹仿你十几年、几十年来积累形成的用笔习惯,去摹仿你多年形成的笔性,毕竟是“仅得皮毛”,会显出许多“失真”,这些“失真”的地方,也就往往是我们鉴定真伪的突破口。

再者,人的摹仿毕竟不是电脑控制、纯机械性的,可以把作品仿制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人是有思想的,作伪者在仿造别人作品的同时,也同样会把自己几年、十几年或几十年来形成的用笔习惯不自觉的流露出来,这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在一些仿制的赝品中,往往又可以看到作伪者露出的笔牲特点,哪怕是一点一滴。这就要求鉴定工作者练就一双火眼金睛,能够明察秋毫,去伪存真。所以,熟悉掌握每一位书画家不同时期所形成的不同的笔法特点,以此为依据,才是鉴定中最重要的依据,也是最可信的第一手资料。因此,对某一个书画家不同时期的作品,看的越多,掌握其笔性特点的信息量就越大,鉴定的可靠性就越大。多看了某书画家的作品,在心目中有一个某家某派作品风格的标准形象,有个“样板”为依据,就象瓷器鉴定要多看“标准器”一样。只有多看真东西,才能更好地识别假东西,只有掌握了某画家早、中、晚期不断变化的笔法特点,才能正确的认识某人作品的全貌。杨新先生曾在《书画鉴定三感》一文中提出,书画鉴定人才的培养,必须十分重视鉴定人员的艺术创作。的确,从历史上看,历代书画鉴定家,大多也是能书善画的艺术家。宋代的米芾、米有仁父子,元代的赵孟频、柯九思等人,明代的文徵明、董其昌、清代的王原祁、王撰、卞永誉,现代的吴湖帆、张大干、启功、谢稚柳、徐邦达、扬仁恺、刘九庵等诸先生,不但是当今著名的鉴定家,而且也都是享誉甚高的书画家。

其中的原因非常简单,学习书画鉴定,必须懂得书画的笔墨气韵,并且要能够深入了解他人作品中的用笔特点,水准的优劣。辨明是非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自己去实践,这样便能很快由局外人转为局内人。否则,一旦提及某时代、某人、某画派画风特点是“苍老”、“秀柔”还是“厚重”、“飘逸”,或是“生拙”、“沉凝”等,则难以理解和感觉到。

二、书画鉴定的其他手段

在书画的鉴定中,为什么要把书画家本人的印章、书画用的纸绢、书画的装裱形式、画中的题跋和收藏家钤盖的”收藏印及有关著录书作为辅助依据来认识呢?

印章本来是作为证明身份的“信物”,是取信于人的“凭证”。书画家在自己的作品上钤盖自己的印章,表示这件作品确系自己的作品。鉴赏家盖上自己的印,表示此画我确实看过,标明了自己鉴别真伪的能力。收藏家盖上自己的印,说明这件珍贵的作品由自己收藏过,在历史上可以流芳百世。因此,无论画家本人、或是赏鉴家和收藏家,钤印时,都是相当慎重的。但是,问题就出在印章的质料是铜质、玉质或石质做成的,坚固而耐用,一方印可以用几十年,一百年或几百年,人死了,印还在,别人可以将它钤盖到伪造的书画上去,这种事情,古代有,现代有,今天也有。有的爷爷出名,孙子仿,老子出名,儿子仿,都生着法儿偷盖老爷子的印,于是,就造成了假画真印的问题。晚清时,某人曾得到了戴熙的两颗真印,于是请人摹仿戴熙的山水,钤盖真印,加价出售,一些人买画时又只注重核对印章,结果是大上其当,现在这件戴熙的假画还收藏在东北某博物馆中。晚清的任伯年,现代的齐白石,陈子庄等著名书画家,不少作品都带有假画(字)真印的问题。

何况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照像制版腐蚀出的印章,可以和原印复制的完全一样,现在上海等地的一些仿造现代名家的赝品上,完全用照像制版的印章钤盖,和真印相比,唯朱文印略粗,白文印略细,别的无甚出入。所以,印章虽为“信物”,但并不可信,在书画鉴定中只能做为辅助依据来看待。

但有的时候,印章的辅助地位也能转化为主要依据,这就需要辩证的看待。例如元代赵孟颊的一方“赵氏子昂”铜方印,在大德六年(1302年)以前,此印尚好。大德六年(1302年)以后,这方印似乎跌损了,上面扁凹下去成了“口”形,如果这时书画上的年款仍然署大德六年以前的年号,那么此画便必假无疑了。

吴伟在弘治八年(1495年)时,明孝宗皇帝朱礻右樘曾赐他“画状元”一印,所以,吴伟画上钤有此印的,必是弘治八年(1495年)以后的作品,否则必假。

清初的花鸟画家蒋廷锡,代笔作品极多,多工细浓丽。其实,蒋廷锡的作品多是半工半写的,墨中也往往调有赭石颜色,画上也必钤有一方椭圆形的朱文印“漱玉”,没印的多是赝品。

再如,乾隆时,刘墉的书法很出名,索求者甚多,于是刘墉的书法应酬不过来,便由姨太太代笔书写,代笔的书风和刘墉的书法十分近似,唯姨太太的代笔书作上一般都钤有“飞腾绮丽”一枚朱文方印。

纸和绢在书画的鉴定中,也是作为辅助依据来看待的。虽然从它的质料,成色上能看出大体年代,例如,晋唐时期有“麻料纸”,五代时期有“澄心堂纸”,北宋时期有“金粟山藏经纸”,明代有“宣德笺”、“红金笺”、清代有“罗纹宣”等,但为什么只能把它们做为辅助依据来对待呢?因为前代的纸(或绢)是大批生产的,库存的旧纸,很可能流传到后代,后代人又有可能用前人的纸绢作书画,如不少明代画家就用的是北宋的“金粟山藏经纸”,如果署上宋代某画家的名字,单靠纸张断代,就要上当。二十年前,笔者还见到某文物商店曾少量向熟人出售过“乾隆纸”’现在不少博物馆也还都收藏有明、清宫廷用的纸张和“蜡笺”。近代张大千为造假高手,所造假画,不少用的都是明、清时的旧纸,而且造的很像,如果不从笔法上去鉴定,单靠对纸张的断代,自然是要吃亏的。所以,纸绢可以大体断代,但不能认定作品的真伪。

在一些书画的鉴定过程中,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同志拿着放大镜,在绢上找着什么,你问他,他说在看绢的年代,在数经纬织线,经线多少根,纬线多少根,数到最后,连他自己也数糊涂了。其实,这是在唬人的,绢本的东西只能根据气息,大体断代。至于经纬线的织造方法,前代、后代差别并不大,前代有的织法,后代都会有。但是,在感觉上,宋绢质量上好,细密匀称。到了元代,绢的质感较宋时显得粗一些。明代中期以后,有一种稀薄像纱布的粗绢,网眼很大,作画时漏墨,非得靠命纸裱托后,方才能书写作画。到了清代晚期,这种粗绢又时常可见,而在这些差绢出现的时候,好绢也同时存在,并且在织造方法上,早、中、晚期变化并不显著,并无多少规律可言。只是宋、元时代的绢本画,以至明代前期的作品,由于年代久远,又裱托卷展多次,因而出现了一种挺而发亮的“宝浆亮”,但就此也得留神,“宝浆亮”也是可以“做”出来的,中药店里出售的“白芨”,泡水后,刷得次数多了,也能产生旧的亮光,经验不足的人不易识别。宋代绢有个特点,“破而不散”,破损时呈“鱼嘴纹”状(像鲤鱼嘴一样翻翘着),但是,丝线并不散断,这是由于宋绢质地上乘,织造细密的原因。

书画的装裱形式,在书画鉴定的过程中,也起着辅助作用。掌握各个时代装裱形式的特点,对鉴定能有相当的帮助。例如,我们现在所能见到的最早的书画装潢是北宋时的“宣和装”,而后有北宋的“旋风装”等。明代以前的手卷都没有“引首”,就更不会有写“引首”的了。自明代才有了“引首”这种装裱形式,立轴中也同时出现了“诗堂”。但是,这些旧的装裱形式又往往给作伪者带来了种种骗人的机会,他们保留原来的旧装裱,挖出书画本身,再将仿造的伪本嵌裱进去,可以做到不露痕迹,用所谓“金蝉脱壳”的办法来偷梁换柱。因此,仅凭装裱风格来鉴定断代,是要上当受骗的。南京博物院有旧藏的伪唐寅山水两本,边跋上都有吴湖帆的真题,就属于上述情况。

书画中的题跋在鉴定的过程中,也是做为辅助依据来看待的。

题跋是书画家在完成作品后或装裱后,由朋友或收藏家题加在画芯上的文字,在这些内容中,有说明书画的创作过程,并对作者的书画技艺大加赞扬的,有的是考证作者生平传略的,有的是研讨作者流派风格的……。但是,作伪者又往往钻了同时代人题跋的空子。例如,文徵明是沈周的学生,文徵明看了老师的画,在画上题跋说明当时是怎样看着老师完成作品的,有如“确系真迹”云云。问题就出在作伪者有移花接木的本事,他们把真画和真跋割裂为二,把真的书画配上假的题跋,把假的书画配上真的题跋,一幅变两幅,真真假假,从中可以多赚金钱。典型的例子如:南京博物院收藏的一幅董其昌的《山图》卷(见《艺苑掇英》第五期),画中有明末著名收藏家兼画家项圣谟的真迹题跋。项氏的鉴定水平较高,他在题跋中就谈到这张董画画得非常好,确系真迹。经过鉴定,最后确认项跋是真的,而董画则是假的(为清代朱昂之所伪),项跋和董画是拼接上去的,并且画中项跋的题识位置也很别扭,由此认定,这是一幅经过作伪者“分割、嫁接”的产物。

收藏印在书画的鉴定中,也能起到一定的辅证作用,我们如果将一幅作品上的收藏印按时代排列一下,就大致可以看出它的流传过程,这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流传有绪”。不少收藏家都有很高的鉴定水准,由他们鉴定后钤盖收藏印的书画,可靠性就要大些。如明代项元汴的“天籁阁”、董其昌的“玄赏斋”、清代卞永誉的“式古堂雅玩记”、安歧(仪周)的“鱼雁无恙”、耿昭忠的“丹诚”圆印、“真赏”葫芦印、王时敏第八子王琰的“颛苍”、“藻儒”、“拙修堂”(此人眼力极好,收藏可靠)的收藏印,以及现代收藏家庞莱臣的“虚斋”印、顾文彬的“过云楼”等诸收藏印。对待收藏印,我们如何来认识它呢?收藏印如果是真的,只能解决作品的时代下限问题,还不能完全解决书画的真伪问题。诸如上述的现代收藏家庞莱臣、顾文彬,虽然收藏宏富,又有著录书传世,但是他们后期也同样利用他们的声名,作有不少赝晶传世。所以,对待收藏印,只可把它看作辅证的依据,而不能作为鉴定的主要依据。

书画的著录书,在书画的鉴定中也起着辅证的作用。对于收藏的书画作品或对看到的书画进行文字的记录工作,并将记录编撰成专门的书册,就叫书画的著录书。著录书有宫廷收藏的著录和私家收藏的著录之分。宫廷收藏的著录书有如《宣和画谱》、《宣和书谱》;《石渠宝笈》等等。私家的著录书有如卞永誉的《式古堂书画汇考》、安岐的《墨缘汇观》、庞莱臣的《虚斋名画录》、顾文彬的《过云楼书画记》等等。再一类就是明显作伪用来欺骗买家的假“著录”,如明代张泰阶于崇祯六年(1633年)编成的《宝绘录》,其中著录的书画自六朝至唐、宋、元,明,无朝不备,记有三国的曹不兴,晋代的顾恺之、陆探微、飞隋代的展子虔、张僧繇以及宋元各大名家之作,应有尽有。无怪清代吴修在《青霞馆论画绝句》中取笑他“不为传名定爱钱,笑他张姓谎连天,可知泥古成何用,已被人欺二百年。”另外,有一些著录书,倒也不一定是作者在故意伪记,确实是限于著录者的水平,记录不确,造成误处。如清末邵松年的《古缘萃录》卷三,著录了明代杜琼的《仿荆关寒山行旅图》,署记年款为“嘉靖甲戌秋七月”,在嘉靖年号的四十五年中(1522—1566年),根本就不存在“甲戌”这个“干支”,况且杜琼死于成化十年(1474年),也根本没有活到嘉靖,这种情况,就属于不加考证的误记。从这些举例中,可以看到,对前代著录的文献要具体分析,不可盲目轻信,正确的态度是一分为二,把它作为辅证的依据,利用这些文献,可以弥补目鉴的不足。

在书画的鉴定中,一些有关的文史知识也是作为辅证依据的。例如,明万历年号有四十八年(1573—1620年),明神宗朱翊钧七月死后,八月即由明光宗朱常洛继位,改元“泰昌”。朱常洛称帝仅一个月,就命宿西天,九月又由熹宗朱由校继位为皇,朱由校继位后,一直延用“泰昌”的年号,直到次年才改元“天启”。所以,许多史籍上记载的是,“万历”只有四十七年,“泰昌”仅一个月也被称作是一年。因此,如果在书画的纪年上,署的是“万历四十八年春日”或“夏日”。均是符合史实的,如果写的是“万历四十八年冬月”(万历四十八年八月改元‘泰昌’年号的)或“腊月”,这件书画的纪年便不符逻辑,疑有问题了。

再如,一幅假的元代盛懋的山水轴,画上题款是“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壬戌秋日盛懋”。从题款上看,这是两句唐诗,但是,元代人题诗有个习惯,只写自己作的诗,不去题录唐人的诗句,直到明代中期以后,才开始有唐人诗意图出现。所以,这幅画又经过其他依据的辅证,确认是明人伪作。

以上是书画鉴定中,主要依据和辅助依据之间的相互辅证的举例,主要用来说明为什么时代风格,书画家的笔性和个人风格是鉴定中的主要依据,而书画家本人的印章,他人的收藏印、题跋,著录和装潢形式等,只能作为辅证依据的原因,这也是书画鉴定工作中必须明白的基本原理。

三、古代书画赝品的制作方法

书画造假的手段大致有三种,即完全造假、利用旧书画做假和真伪掺杂(即半真半假)等方法,《书画说铃》一书对此有较详细的阐述。

书画的完全造假

书画的完全造假,主要有临、摹、仿、造四种方法。

临:把原作放在眼前,边看边画,主要针对写意画和草书类用笔灵活的作品。它的优点是不受拘束,气韵较活。其缺点是易于走样,从中易过多显露作伪者自身的笔性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