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年号:文中天启、天佑都是虚拟的年号。古代皇帝登基当年不能更改年号,只能沿用前一任皇帝的年号。所以龙瑾兰登基第一年不能叫天佑初年,只能用文中高皇帝的年号天启,为天启四十二年。以此类推,文中的年号都要多算一年。
关于龙瑾兰的名字:通常子女的名字是要避讳与父母同一个字,尤其是皇家,绝不可能重名。但龙瑾兰的名字中的兰,只能同音,不能同字或者用近似的字。但能够同音,已经是天大的荣耀。
没人来救她,即使阮芸。因为救她,就意味着和她一起被众人唾弃,有人想,那个叫子冉的受宠一时的宫女,终于该死了!
她倒在雪里,仰面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她想,也许她会就这样死去。可偏偏此时此刻,她看到一张脸,纵然俊美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又是他,他在的时候,她总要倒霉,常常要把命搭进去。
子冉醒来后听说,那日陛下来给太后请安,看到她跪在雪地里便径直走过去,偏偏这时候她倒下去,陛下本能的接住她,然后令人将她送回屋里,好生照看。这个故事结束之后,听说的宫女都鄙夷得冲着地面吐口唾沫:“呸!下贱坯子!”
若是子冉恰巧经过,这口唾沫可能落在她裙角甚至是脸上。
她勾引皇帝未成,被太后责罚,不思悔改借机小题大做,陛下太后仁慈,饶她一命的故事,已经成了新年宫女们的话题。
没人知道哪个躲在柴房里啃着冰冷馒头听着鞭炮声的女子,还在默默忍受着腿上的伤带来的剧痛,而以后这样的天气里,她都会疼的站不起来。
她也想不到多年以后,那个男人会抱着她的双腿双脚睡觉,会宁愿在酷热里陪她晒太阳中暑,会在夏夜闷热的阴雨天,汗流浃背的给她拥火炉。
因为子冉从未指望过任何同情,虽然那时候她知道他并没有接住她,可是她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救她。
不该是同情,他应该知道,救她也许意味着引起太后的怀疑。而龙瑾兰,会同情一个卑微的宫女吗?答案是不会!
子冉很冷,冷的连僵硬的馒头都嚼不动。她只有一罐凉透的雪水,每喝下去一口,五脏六腑都会因为冷疼的撕心裂肺。
那件事过去两个月了。她被宫女们撵到这间柴房里“养病”,她们像对待狗一样几天丢给她一个带着馊味的馒头,有时候她们会在门外骂:“还有脸活着,要是我,早一头撞死了!”如果遇到送饭的人不高兴,或者还会给她几下。
可子冉没有死,她活着,问心无愧。她必须活着,熬过去,就有希望。
相信,太后已经对她没有怀疑了,她轻易的放了她没有审问,任她自生自灭。证明太后并不知道什么,而是单纯的怀疑,夏言和她见面她也没有发现。从此以后,太后只当做普通的下贱奴才。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走到这步她不挺下去,从前的努力就会前功尽弃。
她累了,又冷又饿,鞭炮声此起彼伏,又是一年,她想爹,想娘,想哥哥。不知道他们好不好,能不能吃饱饭。娘的身体不好,蛮荒之地,她有没有因此生病,哥哥已经到了婚嫁的年龄,定下的杨小姐退了亲,不知道哥哥会不会难受。她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
握着玉佩的手生疼,子冉疼的哭了,她好想爹的怀抱,好想娘做的暖暖的被子,好想哥哥从外面带回来的好吃的。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吃过娘包的饺子了……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沾了雪水的手指慢慢摊开,子冉睡着了,她是笑着的,因为,梦里有爹娘,有哥哥,还有他们的家。
他就那么看着她,看着她在夜里像是一朵凋谢的花儿落下去,满地的缤纷。她脸色差极了,瘦极了,在灯火辉煌的光下简直惊悚,可他想起唐李隆基的梅妃,像是看到她化作冬夜里绽放的梅精。
虽然难,但子冉的病在慢慢好起来。也奇怪,后来有人总在傍晚里偷偷塞吃的喝的进来,都是拿纸包着,或者用皮囊装着,她把东西放在门边,第二日醒来就不见了。为此子冉试着晚上不睡等那位救命的人,却总迷迷糊糊的睡着。
直到她走出来,也没能找到她。子冉只能猜测也许是阮芸,因为送饭的时间和从前阮芸的习惯很像。
但她出来的时候,阮芸已经殿内伺候了,还接了从前子冉的工作,为太后娘娘打扫佛堂。
两个月后,春光已经慢慢降临了。子冉找了元裕,脸她的面儿都没见到就被宫女给扔出来。她爬起来,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弹掉松垮垮的衣裳上的灰尘,干脆到宝华殿外面去等。自然,她是进不了宝华殿的。
连门口都不行,宝华殿的侍卫拿着枪撵她:“滚滚滚,这地方能是你想站就站的?”按规矩子冉没有被太后打发了,没法子扔出去,只好骂。
子冉狼狈的退了几步,却突然站住不动了,两个侍卫不设防,枪尖只差一点就刺进去,而子冉竟动也不动。侍卫惊呆了,不过也就那么片刻的时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居然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