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你见过海吗?
没有,王爷,海是什么样的?书上说,无边无际,水天相接。
是,是那样的,辽阔无边,浩瀚广袤,海,和天空的颜色是相同的。海滩,就像丝绸,是活着的丝绸,有纯白色的贝壳和小小的螃蟹。
子冉,等我回来,带你去看海。
可是王爷,你终究没有回来。
“子冉?”
龙瑾兰已经唤了第二次,他有些不高兴子冉的失神,他喜欢她面对自己时候不知所措而不是对他视而不见,他叫她两次,她才抬起愣怔的目光看他,他不喜欢,因为那目光里没有他,没有他熟悉的任何事情。
“子冉,朕以后说话,会小心的。嗯?”他以为她是生气了,抬起手摸索着她的脸。
“嗯。”子冉点了点头:“兰,我没有想那个。”
“那你想什么?”龙瑾兰的急切代表着他搞不懂她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从很久前某天开始,当她回到他身边,他就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清晰得看出她清澈的眼眸里掩藏的情绪,而有些时候,那些情绪会隐藏的十分深,深到龙瑾兰会觉得恐惧的地步。因为他彻底无法闯进去。
“我想。”子冉看着已经暗下去的天色和升上来的月色:“陛下,天色不早了。”
龙瑾兰盛起的一勺子清补凉里的椰汁顺着勺子滚落,只留下晶莹剔透的椰果和薏米仁露在外面。他低头吃下去,像是没听到般继续慢慢得吃。他不想离开这里,离开子冉的身边,更不想听她后面即将说出的话:“您该回去了”甚至是:“您该翻牌子了”!
“子冉。”
“兰?”
她坐在他身侧没有看他的回答他的呼唤,但好像仅限于此,她没准备再次打破美好的沉默。龙瑾兰想,她是不是其实也不愿意?
“朕今天不想回去。”他放下碗,里面空空如也。原来刚刚那看起来丑陋的东西其实是很好吃的食物,他非常喜欢,所以他说:“朕想再喝一碗。”或者一直喝下去,那样就能让你多陪我一会儿。
“不行。”子冉摇了摇头:“你体寒,本来就不能贪凉。不过是天气热了,这东西相对温补些,否则连一碗都不能给你喝。”她认真的仰着头看他,即使坐着,他还是高了她整整一头。
龙瑾兰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吧,朕不喝了。”他伸手拥着她软软的肩,子冉不那么病着的时候,身体像所有十六岁的少女般丰润可爱,肩圆润柔软,搂着摸着,都特别舒服:“朕陪着你。”
子冉低着头摇了摇:“天色真的晚了。”她叹了口气:“陛下,你要批阅奏折,或者……”她咬着嘴唇,孩子气得想赌气说出来,可又觉得自己凭什么赌气呢?那叫妒,宫里最最避讳的妒恨。她做不到贤妃那般,把自己喜欢的人往别的女人怀里辇,什么一体均沾,什么皇恩浩荡,都是假的!
子冉蹙着眉端,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尖刻。好在她只在心里想而已。
“朕不想走。”龙瑾兰贴着她的脸:“子冉,你今天犯错了,叫了三次陛下,还说了一次奴婢。依照我们的约定,你应该”他的话掩盖在对子冉耳垂的吻里,灵巧的舌卷起她凉凉的耳垂,热气扑腾而来,海浪似的卷起她的身体,带着她往下沉沦过去,无法抗拒,根本不可能抗拒。
可子冉心底的那个自己拼命得游着,她不能掉下去,一次可以,不能再有了,否则如果她怀孕,一切都要结束!她该离开,沉沦下去,她只会成为第二个鱼儿,那是她的悲哀,她要的不该是龙瑾兰!
“陛下。”子冉的小手无力得推搡。
“不许叫陛下。”龙瑾兰生气了,俯身抱起子冉就要出去。子冉心底的恐惧顿时让她脑子一片空白,不,不行!在龙瑾兰即将踏出门的瞬间子冉叫出来:“陛下,不行,不行!会被人看到!”
瞬间凝滞。龙瑾兰身体僵直的立在原地,会被人看到,他喜欢一个女人都怕被人看到!他这个皇帝,做的可真够,窝囊!
龙瑾兰俯身把子冉放下,温柔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黄昏和夜交替的灰蓝色天空里脸色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