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据她所知,这些天守着她的锦衣卫其实只有林清夜而已,她完全相信林清夜绝对不会说出去。
那么,会不会是有什么蛛丝马迹露出来?即使露出来,夏芳仪得反应会不会也太慢了,已经十几天了,她一直把龙瑾兰拉在身边,若想动她,至少要龙瑾兰看不到的情况下,如今龙瑾兰就在她身边,她难道也敢来寝宫闹吗?
心里有个答案肯定得回答,不敢。
她为什么这么确定龙瑾兰无论如何会保护她?心,到底没有凉透是不是,到底不能确定他完全不在乎你。
不是,因为是在龙瑾兰的寝宫,是在承光殿,这里连太后都不会随意进入,夏芳仪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闹事?所以,龙瑾兰把她留在寝宫,自始自终不许她踏出半步。他是为了保护她。
子冉闭上眼睛,她原本以为冷了的心会热起来,可此时此刻的感觉却明确得告诉她,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冷过。犹记得云翳对她讲过的那些事,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濒临死亡的时刻,都是他冒着风险救她守在她身边。为了她,他违背亲生母亲跑去暴室甚至是乱葬岗像个疯子似的找。
可是为了另一个人,他让她至今无法翻身,她的危险,不是他赐予的吗?
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再重要,永远敌不过那个人。所以甚至羡慕过,在心底为那个人祝福过,如今,身不由己的时候,她才晓得嫉妒,可是晚了,早就晚了。
“商子冉!”
夏言的声音里有明显的不悦,子冉回眸注视着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位夏公公了。
“谁让你出来的,不是告诉过你,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吗!”该死的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陛下为了她多辛苦!
“是姑姑吩咐奴婢出来清扫。”子冉一字一顿得回答,完全不明白夏言哪儿来的火气。
夏言眉端一簇,嘴里嘟囔了句子冉没听懂的,压低声音命令她:“立刻回去,没有陛下的命令,不许再出来!”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连寝宫也不能呆着了吗?子冉满腔怨忿得丢下抹布转身快速回去。龙瑾兰,下次做事前,能不能给我个理由?
把手里的书扔到床上,子冉小巧的鼻子一张一合的,半响才出了口长长的气,眼眶和鼻头瞬间红彤彤的。他到底在做什么,每次她都是最后知道的,然后让她愧疚让她难过让她觉得自己冤枉了他!
僻静的地方,她连外面发生的事情都无法听到。终于明白为何龙瑾兰定要把这个废弃许久得屋子给她。
屋子虽然在下房,但跟其他宫女内监的房子不同。这儿是个单独的小院子,承光殿的小厨房。原本是给上夜的用,后来龙瑾兰让人收拾出来,就把子冉打发到这儿住着,养伤什么倒都方便,位置也僻静。唯独就是屋子方位差,冬天冷夏天热,子冉天性畏热,住着并不舒服,却毕竟没敢跟龙瑾兰提过。
到现在她算是明白了,住在这儿,只要龙瑾兰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永远没机会知道。
子冉不是赌气,是闷。
龙瑾兰从乱葬岗救她的事情已经让她负疚,还有从前种种,若非云翳她完全还蒙在鼓里。越是如此,她就越觉得欠他的,越是无法向他提出任何要求。即使归根结底她出现危机都是因为他,却连埋怨的理由都没有。
在龙瑾兰身边,子冉永远都没有优势,永远无法与他平等交流。甚至,包括那种事。
打开门,子冉看向树上,毫无动静,半点看不出那儿有个人。但子冉相信,他肯定在。
“林清夜。”
她唤他的名字,里面动了动,林清夜苍白的有些透明的脸藏在树影里闪出来:“我还在想要不要出来见你。”说完他补充了一句:“我看到你抬起头看我。”
“我并不确定你在。”子冉不想抬着头,退后半步站在门边,这样她即使不抬头也可以与林清夜轻松对视,她知道他不会跳下那棵树。
“你想问什么。”林清夜看得出子冉在生闷气,而且是和自己过不去。每次她这样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种奇怪的表情,如果非要形容,就是她恨不能把自个儿给掐死,眼里的熊熊怒火分明是烧着她自己。
她总是有办法伤害自己,然后,他知道那个人会心疼。他,就不喜欢等到她难过的时候再来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