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是夏言值夜,次日清晨醒来后,他们谁也没有出门。龙瑾兰用过早点后去了后院和贤妃说话,夏言跟着去伺候。子冉同林清夜和陆梦龙在一起吃过饭,林清夜在屋门口拉住子冉,把手里一直提着的包裹塞进子冉手里:“去换上。”
“是,衣裳?”
摸到里面软软的,再加上林清夜的话,子冉猜测着。
“是。”林清夜点点头,见子冉立刻要拒绝的样子,立刻道:“是陛下吩咐给你买的,穿着吧。你总穿着这两身衣裳,看着可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说着微笑。
子冉低头不好意思得看看自己的粗布裙子,点了点头。
回屋拆开包裹,一条淡粉色的裙子顺势从子冉手里滑落出来,织锦的缎子上绣的是雪白色的小花,子冉立时愣住了。她穿过许多龙瑾兰送她的裙子,有百合,有海棠,有莲花甚至有西域才开放的郁金香,但从来没有哪件用过这种白色的小花,因为它绝非名贵的花儿,而是,而是薄荷花。
薄荷花通常是冬末初春开放,花朵小而洁白。几乎从来没人注意到这种花的坚强和美丽,那样的纯洁,即使在角落里也固守着自己的世界,孤单,却温暖。这种花对于子冉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可龙瑾兰,仿佛从来不曾注意。
或者,他注意了只是不愿意表达么?
那颗好不容易平静下的心又开始波涛汹涌的翻滚起浪潮。她慌忙压下去,平静得换好衣裳出门。
“真漂亮。”
是陆梦龙的声音:“我说什么来着,子冉穿这件儿肯定漂亮!”
子冉微微一愣,不解得看着陆梦龙,心底某个角落正在轰然倒塌,她抬眼看向林清夜,他正笑着看她:“真好看,子冉。”由衷得夸赞着:“我还想着会小气,没想到恐怕天下唯独你才能穿出它的美,也不枉花了那些银子。”
“花了,很多银子吗?”其实子冉真正想问的是,它真的不是龙瑾兰给她的?可,那样问,不是太傻了吗?龙瑾兰送了她太多衣裳,却从来没有这样的一件,如今更是,天涯海角,他眼里早已经没有她,又怎么会费心?
“不多。”陆梦龙打趣儿道:“也就是林指挥使小半年的俸禄罢了!”
“陆梦龙!”
从来没听过林清夜吼陆梦龙的大名儿,他自个儿大概也没听过几次,立刻缩了缩肩,躲开不跟他们一起。
“林大哥,钱,我会想办法给你。”子冉不禁有些抱歉,一件衣裳花他小半年得俸禄,那确实是不少银子。
“没关系。”林清夜忙道:“是陛下吩咐的,夏言给拿了钱。”
“那会不会,超支?”子冉抬起眼皮小心翼翼得看着林清夜,小模样却把林清夜逗乐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傻丫头,堂堂一国之君的内藏库,能舍不得这么一件儿衣裳?”
一句傻丫头,再次触痛了子冉。从前,他也喜欢叫她傻丫头。
本以为要在这里呆几日,没想到用过午饭,龙瑾兰就要出门。
子冉他们都跟着,夏言和林清夜陆梦龙都换了衣裳,尤其是夏言,还化了妆,搞得像个年老的大管家。
出门就坐上马车,从那条路走到尽头,拐弯就见一家三层高的茶楼临街而立,虽称不得富丽堂皇倒也颇为气派。再看那家茶馆前面,马车何止龙瑾兰这一辆,华盖的锦顶的马车轿子停了足有十几辆。
早有小二迎上来将车上的龙瑾兰贤妃子冉夏言扶下车,林清夜把马交给陆梦龙,听得他吩咐那小二:“爷这马可不吃干草,都要新鲜的!”那小二立时应了声:“得嘞,爷,咱们茶馆里的马厩,可从来都不用干草!”
“去吧去吧!”陆梦龙手一挥将一两的银子扔给那小二,出手颇为阔绰。
进了门,又有跑堂得迎上来冲着夏言笑道:“呦,爷您来了,您要的雅间儿早收拾出来了,您上面请!”说着前面带路。
龙瑾兰带着他们几个人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