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平静得笑着：“狡兔死，走狗亨，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都在不断发生。但你看到过那些最终活下来的功臣甚至是功臣世家，为什么你从来不想想，他们如何活下来？”
张问没有回答，但子冉相信他知道答案。
“我只是陛下的奴婢，无权答应你任何条件。但我相信，以你张问的精明，除非战死沙场，否则绝不会死于政治斗争。”
说完子冉冲着张问笑起来，因为张问脸上分明不情愿的写着无奈两个字。但他仿佛不想这么轻而易举的跟着龙瑾兰走，突然伸出三个指头到子冉面前：“告诉他，我有三个条件。第一，不做首辅，不和张仲庭正面对着干。第二，十年之后，必须放我走，现在我就要圣旨。第三，我要，丹书铁券！”
略迟疑间，张问已经下达逐客令：“我等到明天，如果没有答案，从此世上再无张问此人！”
“好。”
子冉说完就出去了。
龙瑾兰早已等候多时，伸手将子冉拉上马，带着她一路往回走。他们行的并不快，甚至有点像在遛马，而且龙瑾兰故意绕道了。显然，他不想把事情留到回去之后再说。
“他有三个条件。”子冉想清楚之后就开口：“第一，他说不做首辅。”
“可以。”龙瑾兰立刻答应了。
子冉仰起头看他，他目光直视前方，子冉仍旧没办法摸清他的情绪，只好继续说：“第二，他说不和张仲庭正面冲突。”
略作沉吟，子冉料到已经超出龙瑾兰的计划了。但很快，他回答：“可以。”接着便问：“第三个呢？”
“第三，丹书铁券。”
龙瑾兰彻底沉默了。
丹书铁券，只有北凉开国功臣拥有，即使是徐翔楚瑜等平叛有功的大臣，龙瑾兰都没有赐予丹书铁券。因为拥有这个的人甚至是这个家族无论翻了多大的罪孽都能保住性命，丹书铁券，即是百世的免死金牌。
子冉当然知道龙瑾兰不愿意给。其实她若是张问，定然不会要。
因为迄今为止，历史上拥有这种东西的人真正活下来的寥寥可数。不判死刑，免死，并不意味着，皇帝真的不想让你死。反而，拥有丹书铁券的人，死的比没有的人更快。因为那种凌驾于皇权之上的东西，实在不受皇帝喜欢。
但此刻用人之际，张问也只是实在不想死的那么冤枉，有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提出要这个无可厚非。
回到院子里后，龙瑾兰破例没有去贤妃的别院，而是把自己关进屋里，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
子冉进厨房泡了薄荷茶端出来，她估计着龙瑾兰正需要。可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见贤妃也捧着只小汤盅站在那儿，她敲了敲门：“麟儿，我熬了百合羹。”
“不必，朕单独待会儿。”贤妃的话还没说完就传来龙瑾兰的声音，仍旧听不出半点情绪。子冉看看手里的茶，转身准备回到小厨房，却突然听到龙瑾兰道：“夏言，让子冉端薄荷茶进来！”
微微一愣，抱着茶盏过去，和贤妃擦身而过的瞬间，她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茶盏，那恨恨的眼神一度令子冉以为她要打碎，但，贤妃没有，而是抬头对子冉神秘的一笑：“我说呢，快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说着竟施施然转身走了。
没当回事儿，子冉端茶进去。
龙瑾兰正在书房里坐着，但并非看什么，而是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歇息，但子冉知道他肯定是在想张问的事情。所以放下茶，就准备不打扰得出去。熟料龙瑾兰却突然开口：“站住。”
子冉把自个儿定在原地。
“过来。”
慵懒而沙哑的声线开始变成了某种磁场，吸引着子冉走到他身边，离他只有一臂的距离。腰身被轻而易举的勾过去，子冉惊得想躲的瞬间，龙瑾兰已经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