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抬起头,龙锦溪却没有如期看到龙瑾兰气疯般血红的眼睛,他深邃的眼眸里寻不出丝毫情绪,只得坚持道:“二哥,子冉渴望的是自由,她不适合生在宫里,她在宫里,只会枯萎,然后死亡。锦溪求二哥仁慈,放她自由吧!”
许久,他们就这样对峙着。
龙瑾兰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最亲的弟弟会站在这里用这种方式逼迫他同意什么。而他要的不是江山,不是财产,不是权力不是官位,只是他最舍不得的女人。
其实,只是舍不得。他有贤妃,有皇子。或者锦溪说的对,皇宫不适合子冉,作为皇帝,他也不应该拥有子冉。想着她伤痕累累的身体,想着她肚子里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龙瑾兰其实早就不明白,为何他一定要执着得把她留在身边。
牵制商效孺和商子宁,都是借口。仅仅渴望她存在而已。
但,那毕竟是自私的,就像女儿,再疼爱宠爱的女儿也终究要嫁人。也许子冉离开,对她来说,更好。
“朕,知道了。”
龙瑾兰起身,抛下龙锦溪离开。就算答应,不该是现在。
龙锦溪是明白的,他茫然的站起身望着皇兄离开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很难受,因为他看得出来皇兄的背影在瞬间落寞了许多,他也不想,可是子冉的生命已经不多。二哥,就让三弟用余下的生命来报答你。
分开走,龙锦溪向另一个方向而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云翳做个解释。他确实伤害了她。
好容易追到云翳,她已经快要出宫,虽然小小的身影,走起路来却快的很。龙锦溪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走在云翳身后。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可是,云翳也不舒服,她一直在等,等着龙锦溪解释,结果这个愣头青,居然跟这儿傻愣愣的啥也不说!她气得站住回头叉着腰盯着龙锦溪。
“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龙锦溪生怕她走了或者发飙,立刻开口,但很快卡壳了,捉摸半天才说:“我想,跟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龙锦溪,是我云翳犯贱喜欢你,要跟着你跑到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去吃苦受罪,你没必要心生愧疚,没必要觉得不娶我就对不起我!我,我只是为国战斗,我们是战友,没有其他关系!”
云翳说完讪讪的转过身,她指望着,龙锦溪反驳。
“你真的这么想?”哪知道他居然好像很高兴似的:“那就好,我怕你想不开,会难受,所以……”
“啪!”云翳回头就扔给龙锦溪个耳光,不偏不倚打在他脸上鲜红的四个指印:“龙锦溪,你混蛋!”说着云翳掉头就跑,龙锦溪被打得发懵,完全不晓得怎么情况变得如此之快,只好慌忙跟上去。
“云翳,你到底怎么了。”龙锦溪追着问着,云翳已经出了宫门爬上自家的马车,马夫对着龙锦溪嘿嘿一笑:“王爷,您还是请回吧,否则一会儿小的这马鞭扬起来,没准伤了王爷,小的可付不起责任。”说着竟然真的扬起马鞭。龙锦溪不是傻子,当然立刻躲开,只是躲得有些急,脚下趔趄,幸好夏语及时上前扶住,两个人最终吃了满口的灰,因为马车离玄的箭似的飞奔而去。
“爷!”夏语无奈摸着脸上的灰问道:“您又怎么惹着这位姑奶奶了?”
“我哪儿知道。”龙锦溪虽然口上如此说,心里却是明白的。只是,他心中只有子冉一个,云翳,对不起,我定要辜负你了。
等到龙锦溪真正走远,龙瑾兰才缓缓踱步回宫,夏言带着人迅速跟上去,轻声回复道:“陛下吩咐的奴才都安排好了。她吃了饭,如今正在寝宫等着陛下。”
然,龙瑾兰一言未发,甚而站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回去,该不该见她。他知道若是她听说他愿意放她出宫,让她和龙锦溪成婚定然会很高兴,也许会千恩万谢。可是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子冉。
他曾经想过,她的笑容,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她的痛苦,一切都只对自己诉说。然而那个,终究只是梦。或者在皇宫里,她永远都无法做最真的自己,永远都要,伪装。其实,他要的,是个真实的商子冉。
就像那天夜里剑锋逼迫,她大声得喊出父亲的名字和冤情时,单纯,爽朗,透着不解世事的可爱。
“陛下,陛下!”
远远得早就传来喊声,龙瑾兰顿时蹙了眉端,夏言早就跑出去,很显然已经将那个叫喊的内监拦住,已经在问话了。龙瑾兰起步要走,怎料夏言已经冲过来跪在地上:“陛下,大事不好,皇贵妃娘娘恐怕要,流产了!”
“什么!”意外之下龙瑾兰高声问出来,毫不犹豫的起身就往承乾宫去,怎料夏言竟然拦住:“陛下,娘娘现下在承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