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元裕姑姑?”
“陛下喜欢尽管带走,女大不中留,哀家有子冉就够了!”
夏言忙打个千儿:“奴才这就回了陛下,只怕陛下舍不得要太后的人呢!”
说着就走了。
这些话声音很高,子冉偷瞟一眼旁边的元裕,她如今跟元裕同车,因她已经算作是宫里的姑姑,虽然元裕本身就比她身份高,但论起级别,她们还是要同车的。这薄荷凉糕是太后的钟爱,子冉特别想出来的。昨儿元裕过来跟她说要学着做,她就教了,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件事儿。
想起昨日夏言的话,子冉愈发不解,到底他要保护的那个人是谁?还是她只做自己的事情就可以?若陛下特地问起来,怕也没有保护元裕的意思了。
一时又有种柚子皮儿菊花馅的菊花饼送过来,说是陛下赏赐的,蓉美人给陛下和太后奉上后,两边都赞比薄荷凉糕还要巧,特地分下来给她们也尝尝。元裕接着,却是一口没吃,愣是盯了半天,把那块饼捏成泥也没感觉到。
子冉吃了两口,便知道龙瑾兰怕是故意给自己找的机会。这东西,为何偏偏是蓉美人的呢,若是别人的,她倒不好兴风作浪了。
傍晚就到了清凉山,正是凉的时候,子冉为太后披上披风,就听她问元裕:“今日那菊花饼你可吃了?”
“吃了,味道很是香甜。”
太后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子冉一眼:“你也该学学她的本事,一个异族女子,如今都做了美人。”
“是。”
元裕闷闷的答着。
子冉看她没力气的模样,本来如今就是她和她一起伺候太后,本来今夜轮她值夜,子冉便替了她,让她去休息。
太后住的仍旧是文心宫的长信殿,其余皇帝住在离这里最远的长乐殿,皇后黎氏、祯婕妤栗贵嫔住在离皇帝最近的玉华、金华、银华三殿,最后是蓉美人,因太后说实在喜欢,安排住在离长信殿最近的玉堂殿,随时早晚请安。
太后惧热喜静,子冉早早让人放了冰块在水罐里,放上漂亮的荷花,又用冰雕了风扇放在太后常坐的踏上和床边,命宫女时时摇摆。太后进来便觉凉意阵阵,看到那些,不禁夸赞:“还是子冉知道用心。”
子冉只轻轻一笑,俯身施礼,便听太后吩咐:“让他们再做一个,送过去给皇帝。”
心知太后是给元裕铺路,子冉却仍高高兴兴的写了条子递给下面的内监,他们便匆匆去办了。子冉将条子袖起来,回来为太后奉茶,不料那纸条儿放的不稳,竟落在桌上,子冉忙伸手去拿,太后已经用指甲压住了。
“哀家也长久没看到你写字儿了,你呀,哀家不问,也不知道写个词儿,写个曲子的,给哀家解解闷。”说着便展开那张条子看,看完了,便扔在旁边儿,意味深长得看一眼她:“你倒是个懂事的。”
子冉肃然,跪在地上,用随身的纸笔写道:“子冉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图圣宠!”
太后看过只是笑:“这事在人为,虽然皇帝看不上你,可你要真有对哀家半分用心,也未必不能。”
“子冉心有所属。”
她写下这个条子,递上去。她知道太后必然好奇,果真如此:“你来说说,是怎么个所属的法子,哀家也想听听故事了。”说着便招了同伺候太后的鱼儿过来,她是专管太后衣裳的,平日跟在身边,也不怎么说话,但懂哑语。太后要听子冉说大段话的时候,便让鱼儿过来看她比划说给她听。
鱼儿来行过礼,子冉便道:“沧州未遭灾前,奴婢曾与一林姓公子有过婚约,熟料那年遭灾,林家遭灭顶,公子下落不明。奴婢受太后恩德活下来后,家境贫困,粮食仅能果腹,父母想林公子已死,便将奴婢送到宫里。不料奴婢走后不久,却有人送来二十两银子,那人穿的破衣烂衫,身上的银子也只有这么多。奴婢的父母正怪异,却听那人称自己姓林。原来公子进京赶考,因回来的晚,躲过此劫。回来掩埋父母后,见奴婢家境贫困,便将身上所余银两悉数拿出替奴婢赡养父母,并说虽未成夫妻,然大丈夫言出必行,既然两家有婚约,他愿等奴婢出宫再娶。”
她说完拜下:“公子有情有义,奴婢怎能见利忘义。公子既不嫌弃,在家替奴婢照顾父母,苦等奴婢,奴婢又怎能见弃。”说着眼圈便红了。
因为,她没有说谎,那个人,叫林世贤,是她亲梅竹马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家遭劫难,他竟一路相随,送父母到那蛮荒之地,替她照料二老,俨如兄长亲人。她虽没见过他,却早已决定此生做他的女人。
太后听着,也是一番感叹。子冉是投了她的爱好,太后最喜欢听这种忠于礼仪的故事,故而虽林公子实乃世家公子,却被子冉改成了考取功名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