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们所谓惑是谁,也许那曾经是我,可我已经不记得了。”放下手中皮囊,异木站起来看着魅。
魅没有理会异木的争辩,只是暗示眩一起动手。眩的配合显得颇有默契,二零再度重复方才的零术。在两股零力从异木体内穿过后,异木软绵绵地倒在地上。零术还在继续,魅和眩的神情都很严肃,似乎这零术哪怕对三魂而言,也是不敢大意的。
假叶不知道魅已经离开结界,一零独倚湖心亭栏。翠竹环绕,凉风习习。紫色“薄雾”中,清茶慢烹,甘露入杯,细品。经一蹶,长一智,此番即便未见着魅的身影,假叶亦不再心急。上回的教训,让他再不敢轻易显露自己的意图。而假叶被困的结界处,更有趣的事情,正悄然发生着。
太极侠岚凌岩带着归海、碧婷跟游不动沿着东北方向找寻了大半年,一直走到了冰川雪海才停下来。一路上,碧婷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探知了,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于是凌岩作出判断,无论是假叶还是三魂,都不在东北方向。但为了谨慎起见,他们选择了一条与来时相距甚远的大道返回玖宫岭赴命。
其实凌岩并不认为如假叶、三魂之流见不得人的东西,会选择出没在人群相对集中的大道附近。所以来时他们没有走这条道。不过现在无功而返,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赌一把运气了。毕竟天高地阔,想要把那几个家伙捞出来并非容易之事。不放过任何他们可能的去处,才算是对得起自己执行的任务。
虽然希望不大,但碧婷的探知也没比来时松懈。经过半年的高强度磨炼,碧婷的探知术有了非常大的进步。可是当他们经过假叶被困的结界时,碧婷并无法探知到任何异样的情况。
几个侠岚看此处地势平坦,又恰逢日沉西山,于是凌岩让归海和碧婷一起去捡拾些柴火回来。游不动坐在原地委委屈屈地拿出干粮做着准备,结束了又忙着整地供大家睡觉。同在一块地皮之上,假叶看不到几个侠岚的身影,侠岚们也无法感知到就在附近的假叶。当眩抱着沉睡的惑,随在魅身后回到结界时所见便是这番景象。眩的嘴角噙上一丝笑意,似乎跟流光他们短暂地相处下来,对这些侠岚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眩把惑递给魅,然后转身出了结界。紫色的光华从身上退去,澈然纯净的清泠又回到了世间。当清泠嘴边挂着亲切自然的笑意出现在几个侠岚面前时,凌岩以为见到了自己曾经以为并不存在的超然物外的隐世大儒。
清泠在火堆前轻轻地落了坐,面上一派闲雅。四象侠岚们折服于此人清冽如甘泉的气质,竟然忘却了要问清此人的来历。清泠在心中暗自摇头:【这群侠岚警惕性如此之差,能在七魄的手中留到今日,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不知……这位先生是?”凌岩的问话让清泠微微侧目。【还好,看来所谓太极侠岚,确实比那些四象侠岚要好些。】
清泠嘴角微弯,向凌岩轻轻颔首,空灵婉转的声线从那双薄唇中流淌而出:“‘先生’二字尚不敢当,在下清泠。由至尺前来,欲往苍茹而去。”
【好……好好听的声音啊!】碧婷在心中不禁惊叹,【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好听的声音。】
凌岩深深地看了清泠一眼,声色未动,只暗暗思量:【此人自言由至尺长途跋涉而来,身上却未染半点风尘。若非其言有假,便是来历不凡。但其身上既无元炁之力,又无零力之感。他到底什么来历?】“原来是清泠公子。我叫凌岩,携膝下自金镇出发,往冰川雪海观景归来。野外相逢,也算是缘分一场。公子若是不嫌弃,今夜就一起在此将就一宿吧。”
清泠已经找到了惑,来这里会侠岚不过一时兴起之举。又岂会真留下来一起宿夜,明日再一同出发?他轻轻摇头,拒绝道:“兄台好意,在下心领。只是此去苍茹,确有急事待办,路途不敢多加耽搁。方才亦是见有人生火于前方,夜深露寒,才来此借火一暖。如今身已暖,便不敢再留。多谢几位予火之恩,日后若有机会,自当报答。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完便不理会侠岚们的反应,兀自起身转步离去。
凌岩的目光追寻着清泠的背影,一直到再不得见。他心中有疑惑,只觉此人十分可疑,却又有些说不上来。
“……老师?凌岩老师?”凌岩回过神来,才发现学生们在唤他。微敛了一下心神,凌岩正色,“怎么了?”
“呃……”游不动用他胖乎乎的手挠了挠后脑勺,吞吞吐吐地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看老师一直看着那个清泠离开的方向,想问问老师是不是此人有何可疑之处,我们需不需要加以调查。”
归海注视着火堆,往火里添了一根干柴,“我倒觉得,此人眸清神正,不似奸邪之辈。”
凌岩看了归海一眼,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个人挺特别的。好了,大家今天辛苦了一天,明天还要继续一面探查,一面往回赶。没什么事,就先睡觉吧。”
“是,老师。”其实大家伙儿早就困得不行了。好在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以来,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零就好像从世间蒸发了一样。一路走来,竟然一只也没碰见过。所以现在他们睡觉也不再留守夜侠岚。只是大家都各自睡得警醒,一有风吹草动,能立刻醒来便是。
进入结界的眩,不同于假叶。他还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听到侠岚们说的话。“眸清神正,不似奸邪……吗?呵呵。”
突然,眩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强烈的零力。他叹了口气,“魅还真是……”
眩跟着零力的感应来到一间竹屋。推门而入,看见床上坐着的零,笑问,“醒了?”
惑之前所征的傀儡,已在魅和眩的零术下灰飞烟灭。此时的惑,已恢复了真身。狭眉如锋,浩眸带惑。魅如王者一般闭目端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淡淡开口,“眩,我从来没有觉得惑的名字与他如此相配过。”
“哈哈……”眩闻言不禁轻笑,“想不到你也有开玩笑的时候。”说罢他转向惑,“惑,怎么样?现在的你是想起了过去,还是回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