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有突发事故,我几乎都会不靠谱的在梦里梦到些什么。这是怎么回事?穿越的后遗症?
好吧事实证明,这种后遗症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发作的。至少这次没有。
我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痛,感觉全身热得快要炸了。
我用手支着地,好半天都没坐起来,不是我力气太小体质太差,而是这蛇毒也太强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我好不容易努力了半天,马上就要完全坐起来的时候,忽然一阵剧痛,一下子就往后仰了过去。本以为要撞到地面上,可却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垫着后背总算是坐起来了。
我说了声:“谢谢。”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声音实在太小,对方未必能听清楚。而且······这是人的手吗?
我稍稍偏一点头,看到背后的东西之后吃惊不小:那只玄虎正趴在我身后,而我,正倚着玄虎!
我想换个地方,毕竟倚着一只玄虎觉得没有安全感,特别是看到它那庞大的体型和尖锐的獠牙,可以把我戳出无数个透明窟窿。可是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脑袋又热又重。我努力偏一点头看看左臂的伤,没想到左臂肿的有正常的两倍,淤血似的黑紫。我马上意识到刚刚被蛇咬伤了,看情况还不轻。现在这样子也不能四处去找草药,在这儿等死吗?
我忽然听到了轻轻地亲切地“呜呜”的声音,同时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蹭我的腿。我略略低头一看:是那只小玄虎,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它看我没什么反应,一跃跳到我腿上,那小东西本来就不轻,而且现在我一点力气也没有浑身又疼又热又难受,更觉得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玄虎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现在的难受,把嘴里的东西放在我无力的半握着的手心里,又跳到了地上,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期待什么。
我想起来曾经看过很多书都写过动物受伤的时候会自己寻找草药疗伤,难道玄虎也一样?我再看看手中那株绿油油的叶片窄窄的草药,只有中指长拇指宽,上方还开着一朵极为诡异黑色的花。
小玄虎又“呜呜”的叫起来,好像很想让我吃掉它,十分迫切的样子。直觉告诉我我应该相信它,毕竟小孩子是不会撒谎骗人的,何况一只玄虎!虽然我经常听韩非说“人之初性本恶”,但是我始终认为小孩子还是很善良的。我不再犹豫,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草药吞了下去。
没有什么味道。我甚至觉得我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变化。
再等等。我这么告诉自己。
忽然,我觉得我的高烧退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力气,我十分兴奋,果然小玄虎不会骗我。但我没有下山,耐着性子又坐着等了一刻钟,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半刻钟之后,我的肚子忽然疼了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像有一把利刃在五脏六腑里乱窜,头也跟着嗡嗡的疼,好像有一双大手在用力撕扯着我的神经。我觉得我的头和肚子疼的都要炸开了,眼前也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时而觉得自己身处于塞北漫天风雪之中,时而觉得自己身处弥天大火之中,时而觉得自己身临万丈绝壁之险境,时而觉得自己身临万丈苍穹之穷途,时而觉得昏天黑地,时而觉得天崩地裂。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真的是头一次体会到。就像在无数用烧得通红的匕首上行走,就像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噬咬着你的每一寸皮肤。似乎要把你的四肢活活拉断,要把你的每一块肉仔仔细细的剔掉。这样的疼痛前所未有,后来也没有在身体上体会到。想来,韩非说的是没错的了,人之初性本恶,想不到我救了这只玄虎,它却来害我。如果我还能活着出去,我以后一定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无论他是谁。
我又一次失去了知觉,睡梦中,我觉得我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了。
我在铺天盖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僵卧着,身体失去了知觉,睁开眼睛是黑暗,闭上眼睛还是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缕光,不强烈却极为刺眼。
我睁大眼睛,忽的一下坐起来,小玄虎兴奋地“呜呜”叫,我试着动了动手脚转了转头,已经丝毫不疼了,再看看左臂,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刚刚那株草药,是救了我?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好疼,不是梦。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我就把它狠狠地拍了回去: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看来是你救了我。”我蹲下来,轻轻抚摸着小玄虎的头。它十分温驯,简直像一只大号的猫。我回头找那只大玄虎,发现那只玄虎伏在那里,腿上有好几处伤,虽然这样,它看我的眼神还是充满了警惕。伤应该是树枝刮的,看样子还不轻。
我看着那个大家伙几乎奄奄一息的样子,竟十分心疼,急忙对它说:“你等等。”倒也没去管它能不能听懂。我翻翻腰带上挂着的小皮带,这里面是师父要求我们每人都随身携带的草药,我一直觉得这些东西太累赘,果然老人的智慧是不可小觑的。我一直以为没什么用的东西,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我记得那里面有一瓶药膏之类的东西,师父说是用来治疗擦伤刮伤的,人用的东西,在玄虎身上应该也没问题吧。
我小心翼翼的给玄虎抹上了药,它很老实的一动不动。把外套用力撕成布条,给它把伤口包裹好。鉴于我实在不知道这好不好用,所以特意折了几株冻绿,在玄虎的伤口处做了一点标记:用冻绿的汁液在缠伤口的布条上写了一个字“魂”。大大的绿色的字,很容易看出来,而且也不容易弄掉。
我又摸了摸玄虎柔顺的毛,它没有乱动,眼神也没那么警惕了,而变得十分信任,还有几分温暖,当然,警惕和陌生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过它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这已经让我很知足了。我这才想起师父给我的任务,让我驯服看到的第一只动物。那不就是······小玄虎?我低头看看在我脚边玩得正欢的小玄虎,心想我应该是已经把它驯服了吧。可是······我就这么光明磊落的把它抱回鬼谷真的行吗?毕竟这只母玄虎对我还是有不小的警惕心,我要这么堂而皇之的把它家孩子抱回鬼谷,它岂不是要跟我拼命?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带走小玄虎。一是为自己的性命考虑,为了修炼一门禁术而搭上命,实在不值;二是实在不忍看它们母子分离,虽然是动物,不好听点叫畜生,但好歹还是有情谊的。
想到自己不能修炼两门禁术,可能在最后和师姐的决战中就没有更大的把握成功,我几乎要哭出来。但是我狠狠的将眼泪抽了回去,剑之间的争斗,没有成败,只有生死!只有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活下去的权力!眼泪是鬼谷最廉价的东西,在鬼谷,它不会让你得到任何东西,反而会让你失去你一切想要的。我转身,任凭小玄虎在后面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座山。
我觉得我的前程又蒙上了一层灰。
我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回了师父那里,师哥、师兄和师姐都在。看来他们都已经完成任务了。
师父原本是背对着我来的地方坐着,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动都没动,师姐的嘲讽之意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卫庄有些许惊讶。
“你没有完成任务?”师父一字一顿毫无起伏的说。
“是。”我鼓起勇气实话实说。
“那么,你知道,你没有完成任务,就只能修炼一门禁术,胜算便少了四成。”师父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喜怒,反而让人觉得害怕。
“是。”我实在不知道还应该回答什么。
这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不合时宜的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呜呜”声和小玄虎特有的亲昵的呼唤。小玄虎的小脑袋从我脚边的灌木丛里钻出来,把我们四个人都吓了一跳,谁都没有预料到小玄虎竟会追到这里来。
我急忙蹲下,抱起小玄虎,它在我的肩上撒娇似的蹭来蹭去,我当时真怀疑它是不是一只大猫。小玄虎既然来了,那么——
果然,母玄虎震天动地的咆哮震得整个房子都抖了三抖,随后它的大脑袋从乔木丛里探出来,然后是半个身子和腿,腿上还绑着我外衣的布条,上面用冻绿的绿色汁液写的“魂”异常清晰。
“小礼,”师父清了清嗓子,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面对着我,脸色不太好,“看来你完成任务了。这两只玄虎你就来安排吧。两刻钟之后来我这里一趟。”说罢挥挥手,大家都回去了。
让我来安排?我懵了一会儿,师父,这两只玄虎你打算让我安排他们到哪里?我房间里?你打算让我去哪里睡?山上?你敢保证它们会回来?
我无奈,只好抱着小玄虎,和母玄虎一前一后走向我的房间,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安顿它们。边走边纳闷小玄虎为什么一定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