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因而动。则受病而为假。体病则用必不当。然而从其中以令五官百骸。其为心。则未始不为心也。医家十二经。其一则心包络。又名心主经。少阴为真心经。心包络乃真心之别脉。不与真心同经。真心为君火。心主为相火。二者其脉虽殊。均谓之心。君火为火之全体。相火一时用事之火。一时用事。虽未尝离体而有。顾未尽其体耳。真心不病。病者心包络。与三焦相表里。三焦气之父。心包血之母。君火不能自盈之。神明之舍。凝命而立。则三焦之运如度。而心包善辅。否则火不炎。则郁病由以生。由宾主之义。而养生缮性。当各图其本也。
或谓性本至虚。执心而以讨为务。不几于杂乎。
曰。性立天下之有。其有也。以其无所着也。故谓之虚。
易有太极。书建其有极。诗有物有则。莫不有归的。故初学至圣人。皆不可忘学。或又谓道妙万物。泥讨而盘桓于心。不几于废乎。曰。万物皆备于我。以方寸管摄物理。
约而精之。其道光明。不能外也。或又谓德以自然为宗。
庸心以为讨。不几于扰乎。曰。讨者天功也。非有加于人力。必因天机之动而别。其敝于人者。不尽人聪明。则天聪明莫能全察。其几己矣。
景行馆论
性无本然气质之别。天地之性。即在形而后有之中。
天之所赋。元是纯粹至善。气质有清浊纯驳不同。其清与纯。本然不坏。虽浊者驳者。而清纯之体未尝全变。其未全变处,便是本性存焉。此是能善反的丹头。(论性。
凡人一言一行外面可见之迹。都是糟粕。彼我相通之机。只在冥冥中。不可得见。这点意思。今人只怪人不应我。正不是反己之学直做到与物大同。七尺之躯。与千人万人打做得一片。才是心体逼真处。一有碍置。便是工夫未了当也。(论感。
功夫就是本体。不容添得一些。寻见本体。不走作。才是真功夫。若以去人欲做存天理工夫。便如捕贼保家。所谓克己复礼。惟其礼。故己克。所谓闲邪存诚。惟其诚。故邪闲。故存天理是去人欲的下手处。荀卿性恶之说。不曾教人从恶。只要人反转克治。这便矫枉过正。不在本体上做工夫。却从外边讨取。不自信。将谁以为据乎。(论工夫)
阳明先生教致良知。学者昧于致之之义。妄诋良知不足倚靠。错认工夫为太容易。殊不知人人自知。乃实有的心。虽被外面见闻牵引。实有的心常在这里。这便是良知。即此真察而真行之。便是致。若谓人无实有的心。则非所以为人。若谓实有的心不足用。便是躐等妄想。若谓实有的心弃而不用。是不寻讨之罪也。(论教)
圣人有心法。无事法人。见圣人亦曾指一事褒贬。
遂不免加情于人。所见之地。便泥着格套。要知圣人先得其心。然后因其骲而论之。故能脱然毁誉境外。才可驰骤世途。虽波涛扰攘中。常得透出头来。有本故也。(论应事)
易不外象占。圣人因人事几之动而象其理。象乃吾心中之象。占是心占之。拟议以成其变化。作易者无中立有。学易者动里索静。画以立之。占以索之。(论易)
诗之为经。圣人专形容人本等性情。学讨之法。当想像诗人情性。何等气象。务得其天生之本然。(论诗)
春秋是非之书。不是赏罚之书。圣人不专意褒贬人。欲直指人心是非之实以诏于世。恐悬空话头。人不解悟。故借鲁史所载。发明某是某非。是则天理之正。人心之安。纲常伦理。于是取衷。非则人欲之私。人之所恶。
纲常伦理。于是灭绝。圣学王猷。皆不外众人能知能行之本。在察其真而已。(论春秋)
礼不取仪礼周礼为经。而以礼记者何。经主发明义礼。礼记是推出所以为礼之意。(论礼)
书亦是各代故实。其以为经。乃二帝三王。顺时为治精要处。其规模之大。节目之详。整然包括宇宙气象。
法在则道在。(论书)
天之生人。万理毕备。故万化从出。足周所用。有耳可闻。有目可视。有口可言。有手可持。有足可行。岂有不能自养之理。只被人自堕落。无所用心。五官四肢。
失其职业。乃归咎天命。不知此命。自我心中涣汗。(论养)
杂书
崔后渠曰。道一不可以二求。意有不可以无求。理之极不可以形气求。曰至一不二。真有归无极。理不外气。
翁谓圆彻灵觉。神明居之。则虽欲二而有所不能歧也。翁谓康钦斋作赫赫穆穆同体。则意意不落意。乃其为未尝有也。翁谓能通者神。所通者理。阴阳不测之谓神。神理曾有异义乎。渠曰。虚之所包无穷。形之所纳有限。道与性与理生于虚。心与精与神生于形。胡为乎弗异之。曰。图中窍外而为心。以其虚也。虚而生神生精。圆彻灵明之所具乎。谓其方盈寸。取其所涵。不即其血肉。故心无心。
心之所以为心命于性。性无性。性之所以为性现于心。心命于性。则清通而为神。机不容以自滞。性现于心。则密察而为精。理不能以自昧。背性而驰心。暴气之徒也。以是小其心可乎。(扬子折衷序)
天地间只一气。气得其平之谓虚。平昭其序之谓理。理当其施之谓道。能主其施之谓心。能发其昭之谓性。五者皆天也。(明州与王同野谈)
人之所以为人。主之以心。而本之于性。故性是心之所以为心。性之本体自然。而无声无臭者天也。性之生生而不容自己者道也。故自性也。无所有而立天下之有。
惟无所有。是为无极之真。视不见。听不闻。廓然寂然。
故曰太虚。惟立天下之有。是谓本然之则。賥赋屈伸。摩荡兼制。日运而不滞。故曰气化。(温县讲章)
天者性之本。道者性之体。心者性之郛廓。天命之谓性。言其本也。率性之谓道。言其体也。修道而戒惧慎独。言其守郛廓之功也。(同上。
谓良知有圣愚古今固不敢。谓良知下手即了手亦不敢。问有帮补不。曰。无帮补。有造就。无作为。有体认。不惟自信以致之。又须好学以致之。盖良知只是个丹头。真须点化始得。(纪客谈)
一庵语录
性者万物之一源。求尽人物之性。才是尽己性之实。
问知行何以合一。曰。主宰处是知。发用处是行。
知即乾知大始。行即坤作成物。未有离乾以为坤。亦未有离坤以为乾者。独阳舍坤。是落空想像。孤阴舍乾。则不知而作。皆非真乾真坤。故以考索记问为知者。遂为知先而行后。其知非允迪之明。以袭取强为为行者。遂谓行实而知虚。其行非由衷而出。两者如形影。除一个不得。
儒者之学。只在感应。能将心性感处研究事理的当以应之。是为用世。后世学问多端。不自事物上驰逐遂其利欲之私。即落枯寂以求心性。却将天地生生之机。灭减分数。良知一拈万到。本末具举。致之之功。所宜勉力。
知最活。凝于德则为真知。逐于物则为识神。故工夫在于止。
齐治平。乃修身之所在。心则身之主宰。然心太虚。不能施力。则感应处可以表见。是为意。这感应从何来。心虚则生灵。曰。知有物一触。其灵毕照。于是因其物感以此灵照而应之。则格致之功尽。感应实得其理而主宰者是正矣。
悟与见毫厘千里。悟从全体上呈露。见却透得一路。即此一路。巳谓通髓彻骨。但非寂然本体。与观会大法所以不能遂通。不能行其典礼。推原病根。毕竟是心不虚。认得虚为悟体。乃不落揣摩。又或于悟起病。以豻侗标认大意。于条理处不照顾。终堕潦草。并无见解之用。
故悟亦靠不得。学然后知不足。是认虚之学。方可得真悟。
问理一分殊。曰。一是理真。真是一条路。无杂二三。所以分定。不得不殊。岂容假借增损。若以私智穿凿。不立纯体。便厚薄高下大小倒置。随在不停当。有谓理虽一而分实殊者。专重分上。将何处作把柄去殊得。有谓理则一分则殊者。是两重临境。当感如何互相下手。有谓分虽殊而理惟一者。专重理上。或堕鱃侗虚见。圣人心体。纯粹至善。所以其几之动。随处以时出之。盖形见处是分殊。主宰处是理一。两者当时同有。
问合着本体方是工夫。做得工夫方识本体。如何。
曰。两言亦须善体。天生人。心性有善无恶。乃其大既。
中间现在分量器局。又各各不同。能进而求之。日新深造。所以本等体段。原无一物可见。只从实践彻悟处便是。若不用功。本体即不呈露。若践不实。悟不彻。虽有浪讲虚解。本然之礼。亦浪乎无具。故即人工失所在这些。才可名本体这些。岂得先有本体。将工夫去合。又先有工夫。复去见着一个本体。
问不忍不为。达之所忍所为。如何达。曰。学者实落下手。若待推而达之。不几于劳扰而缀凭之乎。善学之法。须直截发动真机。就事运诚。随事正感。岂可因我明处。预先作念推到不明上。或因不明处。追考原初明的来作样子。此是孟子指点人身真机。处处完具。只被私欲间隔。有能有不能。若能处处不为私欲间隔。如明处作为。
无有不能为者。非谓必待比拟推广。然后可能。
倭患亟。会城集议。先生曰。今日所以久无成功者。只少一段事。众问云何。曰。只有不杀倭子的心。便可万全。众笑其迂。曰。此却是实理。人生作事。直须从造化算来。今日种种设计。都是无头勾当。初启衅端。原因国家德脉不贯通。迄今出战。亦须洁净打叠心地。一片不忍生民之意。以为取胜根基。才不破绽。若惟以杀为事。乃是倚靠宇宙间戾气。纵一时得胜。亦非仁义之师。
况不可必乎。即如天之雷霆。岂脱了大造生生做出来。
先生之侄欲为贾。困于无资。先生令其访众贾。能自具本者几何。侄复命曰。十无二三。先生曰。富者藉人以为贾。其求贾也。甚于贾者之求资也。而贾者每不称富者之求。以无信也。子不必忧资。忧不能信耳。
凡人日用云为。未必无知做出来。只是习熟见闻之知。非德性之知。毕竟为不知而作。从早至晚。如作揖吃饭着衣。七八都由罔昧举动。若真真肚子里陶铸无几。及干涉重务。虽或经心一番。却又从闻见之知上打发。将平昔与友朋深考力辨的放在一边。如此学问。虽万千也无用。
道理平平妥妥。可知可行。至简至易。中庸其至矣乎。只是日用常行中。而庸者便为极至道理。人却不肯知不肯行。看做天来大海样深的。殊不知这个天则昭然自在。乃因骄性起。便飞扬而上。吝心起。便卑堕而下。躁心起。便纵放而前。怠心起。便廓落而后。侵心起。便攘攘而右。怯心起。便委顺而左。奇心起。便索隐行怪。巧心起。便机械变诈。所以中庸不可能。若种种心俱泯。即是平平妥妥的。即是察乎天地。
耳目口鼻四肢为形。视听言动持行为气。聪明睿知恭重为神。所以运聪明睿知恭重为魂。所以定视听言动持行为魄。魂属阳。魄属阴。孤阴易敝。有阳魂以载阴魄。
然后能胜于用。常人只是魄来载魂。非魂之载魄也。
道理难以名状。不得已而强名曰太极。然而未尝言理为太极也。亦未尝言道为太极也。则所谓太极者。果何物哉。即两仪四象男女事物之类之谓也。真至之理。皆着见以日用之间。惟在人自悟。人之所以能悟者。其最灵之为恃乎。(以下太极枝辞。
气只有一气。阳气是也。阳息为阴。故阴者阳之所不足也。女者男之所不足也。恶者善之所不足也。恶亚心也。谓之失其本心。造化凝缔之机。所以流行宇宙者。五行实无后先多寡之异。其各附之以五。而后其资始全。五非土也。即指五行而言之也。谓虽分定而不离乎本体也。
总非截然有此位次。皆借是数以明其意耳。
太极生生之机。无一息不流行。无一息不停止。流行者。造化发育之妙。停止者。实体常住之真。流行而不止息。是动而无静。止息而不流行。是静而无动。动静一时。俱有合而言之也。
问几为圣人所有。如何又有恶几。曰。恶岂有几。
如弩然。机发便其直知矢。自然旁行不得。又问如何为几分善恶。曰。此对诚无为而言。谓几分善恶。盖有善而无恶也。(以下宋学商求。
易一阴一阳之谓道。两一字。以言乎等均者也。时阳而阳之。时阴而阴之。不失其太虚之本。明道之所在也。愆阳伏阴。横于流行而无所主。得为道耶。不愆不伏。不横于流行。则为时阳时阴。阴阳时。则和而无戾。
是横渠之所谓道也。故气得其正之谓道。不必气外别寻道。道所运化之为气。不必道上更生气。
问陈龙川论汉唐之治如何。曰。此是论道体。逝者如斯夫意思。渠谓天下大物。不是本领宏大开广。却担当不去。盖虽智力欺假一时。亦不旋踵而定。岂能勉强得三四百年来。这诚有协于人心。可包裹许多品鑖处。才能安于自享。中间偏全纯驳高下浅深。即在三代。其递世传业。犹有不能尽齐者。若谓架漏牵补度时日。岂维汉祖唐宗。纵到嬴隋操莽。固未尝澌灭。龙川不是论人品。亦不是论治道。乃直指化机流行。大块满眼。皆本相呈露。惟其知之便能体。惟其体之便是道。至其出入大小生熟。以分人品贤愚。而别治道隆污。则三代汉唐。不待智者而后以为异同也。
侍郎蔡白石先生汝楠
蔡汝楠字子木。号白石。西浙之德清人。八岁侍父听讲于甘泉座下。辄有解悟。年十八。举进士。授行人。转南京刑部员外郎。守归德衡州。历江西参政山东按察使江西布政使。升右副都御史巡抚河南。召为戎政兵部侍郎。
改南京工部。卒官。先生初泛滥于词章。所至与友朋登临唱和为乐。衡州始与诸生穷经于石鼓书院。而赵大洲来游。又为之开拓其识见。江西以后。亲证之东廓念庵。于是平生所授于甘泉随处体认天理之学。始有着落。盖先生师则甘泉。而友则皆阳明之门下也。
端居寝语
举天下讲理讲学。俱不甚谬。圣人并无以异人。只到实体之际。便生出支节。有可讲者。即如敬为圣学之要。
内史过亦知敬是德之兴。若道如何是敬。便有密密工夫。
一日之中。是敬不是敬。感应之际。有将迎无将迎。都不知觉。则只原是认得光影。未尝知得真切。圣贤修身学问。只是知之真体之密耳。
从头学圣人之志道。则问礼问官。不妨渐学。从头便学问礼问官。恐搜索讲求。别成伎俩。
貌言视听思。天之所以与人者。恭从明聪睿。人之所以体天者。若必以为根尘。则天何为与此垢累以戚人心乎。象山先生曰。儒者经世。释者出世。公私之辨也。
言者人之发声。行者人之应迹。声从何处发。迹从何处应。知得去处。下得拟议工夫。方能成得变化。
知诱物化之后。又骛于口耳光影之学。承虚接响的。然日亡亦是斧斤伐之。牛羊又从而牧之。才于人所不见处收摄凝定。忽然不及凑泊。不倚记诵。天理自尔呈露。便是日夜生息雨露滋润也。
今人于事变顺逆。亦每每委之天命。只是朦胧不明。知不分晓。强将此言。聊自支撑。其中实自摇惑。圣人知命。即是洞彻源头。贤人却知有义。便于命上自能分晓。都不是影响说命也。
或疑程子取谷神不死之语。予举张横渠曰。太虚无动摇。故为至实。然则儒老之辨。曰。其言虽合。其发言之意则殊。老氏从自己躯壳中发此意。儒者从天地太虚中发此意。孟子辨告子。辟杨墨。卑管晏。斥乡愿。只因孟子见圣贤一端的确分明。故灼然知异于圣贤之学。今圣贤一端。正未理会。却据前贤见成言语。附和末响。不如且寻求自己做圣贤一端之正。此一端既精。异端自不能杂。
复何难辟之有。
学问各有一处。老氏一此谦柔心。佛氏一此空寂心。杨氏一此为我心。墨氏一此兼爱心。彭笺一此养生心。只是不明乎善。不知所止。做入他歧。而为二三。
天地以生物为心。而不能必物之成。花之千叶者不实。其最先发者早萎。亦天地自然之力量也。老子退一着。亦识得如此。但质之圣学。知天地之化。与时消息。
而无容心。其间则老子毫厘千里之谬矣。故知天理者。能善用易。
不独老子有合于易。参同阴符。时契造化之机。其用处便私已。程子曰。虽公天下之理。以私心为之便是私。
问比物联类之学或有不得而凑泊者。则如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