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我便起了床,今天是跟洪师傅约好去教中文的日子。
有次洪师傅听真田家老爷子提起要给孙子找一个中文教习,便说起了我。而手冢家和真田家交情不浅,真田老爷子一听我是手冢家的孙女,而且一直在中国长大,想也没想就请我做了这个中文老师。
其实与冰帝比赛前洪师傅就跟我提过这个事情,当时因为一直担心手冢就推后了。
为了表示重视,竟然派了司机专程从神奈川过来接我,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八点还未到,我就听到了楼下的门铃声,司机已经到了。真田家还真是守时的让我很不自在。只是原本坐新干线也只要四十分钟的路程,这司机竟然沉稳的开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等到真田家门口时,我早已经睡了过去。
睡意朦胧的我被管家引至正厅,很规矩的行了见辈长的大礼,并向真田弦右卫门表达了国一爷爷的问候。没想到真田老爷子竟比国一爷爷更显得亲切,我还以为会像真田一样黑着脸。
得知皇帝大人此时正在剑道室练习,弦右卫门便想让人将他喊来。
我想起真田的黑脸,还真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急忙阻止道:“真田前辈,我对剑道很好奇。我能去观看一下真田学长的剑道吗?”
“呵呵,这里都是真田前辈。既然你是国一的孙女,那便叫我爷爷吧。至于弦一郎,他比你年长,你就叫他哥哥吧。一会让前田带你去,还是你们年轻人自己聊比较好。”
“谢谢,那我就失礼了。”
其实我对日本剑道了解甚少,只知道是很简单的几个招式而已,谈不上兴趣。之所以想来看看,是因为那部《浪客剑心》和那把妖刀村正。
跟在管家前田的身后刚绕到后院,便听到了真田的声音。
走到剑道室的门口,便看到一个背对着我们的少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剑道服,头上包着头巾,正手拿木棍对着一个稻草人不断的劈砍,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与迟疑。
快!准!狠!
不愧为全国级的。
前田趁他调整呼吸的空,出声道:“二少爷,您的中文教习到了。”
少年闻言停下了动作,却没有立即转身,而是吐气收势后才缓缓的转过身。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可能是对于我这个中文教习,竟然是比他还要小的女生而感到吃惊,亦或是对我这个不请自来的观看者有点不满意。
这个大男子主义的少年,表情明显的不太愉快了起来。
都说手冢是面瘫,可我感觉面前的这货,比面瘫还要面瘫。
“失礼了,真田学长。”
我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后,做起了自我介绍。“我是手冢执子,从今天开始便是真田学长的中文教习,请多指教。”
真田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礼仪却到位的令人发指。“是我失礼了,手冢……小姐。真田弦一郎,请多指教。”
“真田学长叫我执子就可以,手冢总会让我想起哥哥……”
“说起手冢君,他还好吧?”听我提起哥哥,他关切道。
“谢谢真田学长关心,他现在一切还好,只是也许很长时间都不能再打网球了。听说……幸村君也在治疗,进展还顺利嘛?”手冢小学的时候便认识真田,自然也认识那个和真田关系很好的幸村,他们不仅是对手,更是朋友。
提起幸村,真田的脸色才变了变,微低了低头道:“手冢家一直跟我们都有来往,执子叫我弦一郎就好……,幸村的手术已经排上日程,我们会一直等他回来的。”
“真田学长是我的前辈,直呼名字似乎有些失礼。真田爷爷让我称呼哥哥,那我就逾越了。”跟皇帝陛下说话,好像有点压力山大的感觉。
看我好奇的打量,真田突然问道:“执子对剑道也感兴趣?”
“恩,只是了解一点皮毛,与其说对剑道感兴趣,倒不如说是对刀感兴趣。”日本妖刀村正,我的大爱啊。
“那执子是否有兴趣参观一下?”
“荣幸之至……”皇帝陛下的圣旨,我敢不听吗。
真田话并不多,但是简短的几句却将剑道介绍的非常清楚。他带我参观了整个剑道室,详细的说明了各用具的使用方法和作用。
最后介绍起了日本的十大名刀,只可惜我唯一听到过的刀,只有村正而已。
抚着村正身上那略带弧度的刀身,如听到了它的呻吟一般。都说刀也有魂,不知道这妖物,是否也与我产生了共鸣,我仿佛听到了它孤独的悲鸣。
“把酒饮月明,风渐云行。春末红樱夏时星,素盏独醉冷落了,长剑锋青。
胧月人只影,寂寥生平。白梅染血玉脂凝,星霜漫天尽化作,十字伤情。”
可惜这把刀,并不是剑心用的那把逆刃刀。
“执子,在说什么?”
真田停下讲解,突然问道。
我尴尬的笑了笑。“呃……不好意思,我刚才失礼了。看着这把刀想起了看过的漫画。”
“漫画?”
“是。是和月伸宏画的《浪客剑心》,讲的是一个明治维新时期,为了新世代而杀人无数的刀客的故事。因为失手杀害了最爱的人,这个刀客决心从用刀杀人变为用刀救人,他用的刀正是一把逆刃的村正。”
“刚才我念的是关于这个故事的一首中文诗词。中文在中国上千年的文化中发生了很多变化,但是却进化的更加的华美,词汇更加的丰富,能将人和物描写的惟妙惟肖。但是它却恐怕是这世上最难学的文字。”
我抬头看向真田,将话题引了回来。“我很好奇,弦一郎哥哥为什么会想起学这个?”
“喜欢一种文化没有理由,执子不也学会了中文了嘛?”
那是姐的母语,姐想不会也很难吧?看样子这个少年也不喜欢别人过多的探究,也是一个喜欢用冰冷掩盖热情的人啊。
因为是第一课我简略讲解了中文的发展史以及象形文字的演化等,并将小学时初学的几个简单可做部首的字写了下来,用日文标了读音,详细讲了一下它们的含义,便让真田临摹学习。
看着他认真临摹的样子,我也拿出了画本继续着我的交稿,其实已经画好了,只是简单的收个尾而已。
画好后见真田还没写完,我另起一张,认真的画起了剑心和那把村正。
一轮明月下,十字疤痕的红发少年,握着一把闪着银光的村正妖刀,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中却是哀伤的决绝。可惜是黑白的,在画的旁边我用中文写下了刚才的那首诗。
讲解完课后,约好了下次上课的时间,我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执子,真的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真田突然开口道。
我有点不明所以,追问道:“什么?”
“我是说,执子病了一场醒来后失忆了,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吗?”
“是的,这么多年了,在那之前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弦一郎哥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难道之前彩英和他还有点什么?我了解到的彩英和现在的我性格上完全不一样,她是很典型的日本女孩的性格,这样说起来好像跟皇帝陛下很配。
可如果是现在的我和真田在一起,估计没二天就会被这暴君揍的,连彩菜妈妈都认不出来。
他没有回答,却拿起了我画的那张绯村剑心。“没什么……这张画能送给我嘛?”
“可以是可以,只是这画太悲伤了一些……”
“没关系,我很喜欢。”
喜欢?我没听错吧,立海大的皇帝陛下竟然能说出这个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