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任聂豹百般搭讪,那中年汉子都装聋做哑的不发一言。
聂豹不死心,正想另起话头,王艮把他轻轻一拽,低声道,“别问了,咱们走吧,这里的人已经起疑了。”
聂豹抬头看看,周围的食客果然都安静了不少。除了偶尔低声说话,还时不时的打量这两个奇怪的外乡人。
聂豹满不在乎道,“既然如此,我们索性敞开了问便是了。县衙中的吏员总有好走门路的。”
王艮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师弟你傻啊。除了那些恶贯满盈的,谁是忠谁是奸,寻常百姓怎么知道?”
聂豹不服气道,“总有些风言风语相传吧。”
“没错,这才是我们要打听的。许多流言不过是说的人图个嘴上痛快,一时顾不了得失,可是你若去问,谁敢当面来说?当着外人面骂皇帝的都有,可你见过多少当着外人的面骂保长的?”
聂豹挠挠头,迷惑道,“这是为何?”
韩穿已经吃完了饭,慢悠悠的来到两人身边,听到聂豹问王艮,笑笑道,“无它,利益切身相关罢了。既然这里没有结果那我们且去别处看看。”
三人离了酒楼,趁着晚饭的点儿又逛了几家酒馆茶楼。可惜食客们谈论的大多是市井事,也没有遇到满是才子佳人的文会,三人心中都有些怏怏不乐。
看着月满中天,衙门又在左近,聂豹突发奇想要带着两人去县衙外看看。
韩穿奇怪道,“衙门有什么好看?”
聂豹闷闷道,“没啥,只是想看那拆掉的影壁和围墙是不是真。”
韩穿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三人趁着月明,饭饱之后也有余兴,施施然的来到县衙外。
那县衙果然大开着正门,影壁墙也被拆掉,一眼可以看到大堂上。除了门上挂着的两盏昏灯挑亮,也无一个士卒把守。
只是没有像传言里说的那样,连围墙都拆掉了。
三人站在县衙门口往里望去,虽然大堂里空无一人,但仪仗约束都在,就像入了夜,县令老爷也在无声问案一样。
韩穿抬眼看向后衙,那里还有点昏黄的灯光,想来是候县令的内宅。
韩穿心中一动,悄悄的释放一点魔气用心去体悟,就见一道方正刚烈的气息在里面盘旋。
韩穿点点头不由自主的赞道,“果然是一个不负百姓社稷的好官!”
接着就见书桌上一个印盒忽然翻开,一枚铜印生出感应,黄铜色的光华一闪,像是锋利的快刀将韩穿这点微弱的魔气斩为粉碎。
脸颊瘦削不苟言笑的候县令正在读书,猛然听到裂帛一样的声响,接着见到摆好的印盒翻开不由轻“咦”出声。
韩穿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拍了拍正往大堂里探头探脑的王艮聂豹,“走吧,这牵线木偶城的吏治怕是真如传言一般端方正派。那候县令人品方正,又强横自专,恐怕我们收买了别的官吏也使不上力气。”
聂豹不知道韩穿已经悄悄查探了后衙,犹自不甘心道,“一座没门的空衙门而已,说明不了什么,明天咱们再来碰碰运气。”
韩穿笑笑,并不接话。
这既然是这两人的试炼,决定自然要由他们来做。
不过扣押袁情金的法子,却要另想办法了。
韩穿正沉思着,王艮忽然鬼鬼祟祟的凑过来。“法师,我们被人盯梢了。”
韩穿心头一惊,目光迅速的扫过四下阴暗的角落。
王艮见不是头,忙用手往上一指,“那里。”
韩穿顺着望去就见对面一家灯火通明的二层茶楼上,一扇窗户轻轻关上。接着窗后的灯烛被人吹灭。
韩穿站在那里望了茶楼许久,既没有感受到敌意也没感受到什么强大的力量,他安慰王艮道,“老板多心了。”
三人无功而返,就近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临睡前聂豹还不死心的把店小二叫来打听这县里吏员的官声如何。在店小二天花乱坠的描述中似乎这牵线木偶城人人都是好官,真是奇哉怪也。
奇哉怪也的评价自然是韩穿下的。
这让聂豹深深不满,“难道满县官员没有人贪污渎职是件稀奇事?我们读书人做官首先要的就是尽职尽责报效朝廷。这牵线木偶城风气好,如清清一潭水,自然不会藏污纳垢。不似别处,污泥一般的胥吏环绕,让那读尽了圣人文章的进士举子俱都玷染。”
这话也就聂豹敢说,王艮都觉得这样有些不要脸,只有聂豹说的理所当然。
韩穿笑道,“锦衣卫查办之前个个都是忠臣孝子,结果呢,几乎是一查一个贪官污吏。”
聂豹听韩穿替锦衣卫说话,顿时有些怒气,“和尚,你怎么说话呢?锦衣卫这些鹰犬构陷迫害文官是为了打压我们正道的力量!这纯粹是因为他们为达目的刑讯逼供,不择手段的牵连勾扯!”
韩穿也不和他争,懒懒的说了一句,“反正我只知道锦衣卫这帮家伙是无利不起早的,你们的正道力量为何当官三五年就有这许多家产?”
聂豹还要再争,王艮连忙将他扯住。
第二天三人早早起床,聂豹和王艮又出去打听消息,韩穿则雷打不动的做起了早课。
第一卷袈裟伏魔功缺了几页,好在韩穿对大道的感悟已经很深,加上他的道心以匹夫之勇为核之后渐渐勇猛精进,已经让他一鼓作气的冲了过去。那缺失的几页的内容让他半蒙半猜有了个大概,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尽量找到真本相互印证。
袈裟伏魔功第一卷修行之后就可以“定五行”,第二卷则可以“乱五行”。韩穿之前勉勉强强可以催动的“定五行”如今已经娴熟不少。韩穿很有信心,除了“春生万物生”的生生之力难以定住,大幅度的限制别离火和澹台芳土那两个恶棍应该不难。至于袁情金,还需要进一步的看清他的底牌。
聂豹和王艮打探消息回来都是异口同声的唉声叹气。
好在聂豹还记着再去衙门打探的事情,很快恢复了精神。三人再次沿着老路到了县衙,这次韩穿特意查看了下那个茶楼。
果然,见三人在县衙旁边徘徊,一个在茶楼里闲坐的妇人忽然笑眯眯的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