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片刻迟缓,苏锦不解的望着他,夜曦笑了,轻轻说,“我爱你,锦儿。”
微怔,苏锦羞涩的垂头,夜曦分明看到她的小脸儿绯红,如同熟透的苹果般鲜嫩诱人。心中的不安稍稍压下,他心满意足的笑起来,伸出手指隔着手机屏幕轻轻抚摸着她仿佛近在咫尺的容颜。
夜弘文的事……还是等以后再告诉她吧!
苏锦不知道她该给夜曦个什么样的称号,比如‘料事如神’?或者‘未卜先知’?
他走后的第二天下午,苏锦正埋头在苏洪昌的旧时文件堆里希望找出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舒安跪在旁边的另外一张软垫上看一些她感兴趣的‘玩意儿’,那是苏洪昌在世时候的爱好,虽然比不得在京里总能淘换些好东西出来,但多多少少,苏洪昌也攒了不少漂亮的M国瓷器和茶具。
“这汝窑茶碗是一对儿的。”舒安拿着只雪白的茶碗给苏锦看。
她从故纸堆里抬头,细碎的发丝从脑后垂下,遮挡了的视线里茶碗在冬日的阳光下晶莹剔透,片刻的晃神里她仿佛听到爷爷的笑声,“一只茶碗而已,你哪儿来那么大的脾气,这苏家有什么是我的锦儿摔不起的?以后,都是她的,她想怎么摔怎么摔!”那话是对孟雄说的。
至今苏锦仍然能记起当时爷爷藐视群雄的笑容和孟雄怪异的表情,当时的她躲在爷爷身后浑然不觉孟雄那表情的含义,直到爷爷去世她才明白在金钱和权利面前,小小的她,已经成了孟雄的敌人。
微敛了苦涩,她笑道,“是我打碎的。”
舒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
“嗯,我五岁时候给爷爷泡茶,茶碗儿太烫,一着急就扔了。”苏锦淡淡笑着,低头继续翻阅文件,手指停在书页上,在回忆里笑起来,“那时候打翻了茶碗儿,还弄湿了爷爷的文件……”
等等!
苏锦给自己的记忆叫停,拼命让记忆滚动回去。茶水泼下去的时候爷爷桌子上的是什么?那黑色的线条氤氲开来,在记忆里变成一片模糊的黑色,她急着去追那只滚下桌子的茶碗儿,爷爷在叫,“小心!”门打开,孟雄快步走进来赶在爷爷之前抱起她,茶碗摔碎了,孟雄叫人过来收拾,地面,书桌,书桌上被她打湿的图纸……
眼前一亮,图纸,对,是图纸!孟雄走过去的时候爷爷赶在他前面,第一次丢开她去顾及他的文件,随手捡起图纸擦干净就扔进抽屉里。她不知道孟雄看到没有,但是仅仅一个瞬间,她却记住了图纸上的内容,是刚硬的线条,上面还有些奇怪的数字,因为那时候她是盯着爷爷的。
苏锦豁然起身冲到里面的书桌边,把所有的抽屉抽开,跪在地上一通寻找。
舒安终于在震惊中缓过来的表情又紧张起来,起身跟进去。
原本她还在感叹苏锦家里何其有钱,如今单只市价三千多万的茶碗,即便在几年前也已经飙升到一千多万,何况是她这里是两只,世上仅有的三对里的一对,价值早已超出三千万,苏洪昌有钱到什么地步居然摔了一千多万都不带心疼的?
现在看到苏锦着急,她反倒觉得正常了,给她,她也着急!
可那些抽屉里可能有茶碗儿的碎片吗?
“苏锦,别找了,就算找到也只是碎片,拼接的再完好,价值也会降低很多。”
见她急得厉害,舒安忍不住好心劝解。
何况她刚刚看过,苏洪昌那些东西,除非全部是假的,否则几乎件件价值连城,那只已经失去,还是珍惜眼前这些。
可苏锦似乎完全没有听她的话,一页一页急促而耐心的翻着抽屉里找出的书本。
直到看了会儿,舒安才发现她原来并非在找碎片,却更像是找什么文件。想帮忙,意识到苏锦可能不愿意,只好转身回去。看看那些茶具,心里就痒痒的厉害,这些东西给多少钱已经都不可得,要是给滕老爷子看见,估计偷走的心思都有!
恰在此时,外面却有人敲门,舒安松了口气到门口去开门,再不离开,她真的会想趁苏锦看不见偷偷抱一两样回去观赏两天啊!
成方站在门口,对舒安极为礼貌的笑着。
“秦夫人,请问夫人是否在里面?”
“在。”舒安点了下头,对里面招呼了声,“苏锦,成管家来了,你们谈,我先回去。”
苏锦愣了下,放下手中的资料出来送舒安出去,笑道,“希希下学前你再过来,那些茶具有喜欢的就拿两样回去。”说着轻笑,眼里分明是早已看出舒安喜欢的。
舒安顿时脸红,尴尬的笑笑,“谢谢。”忙逃也似的跑了。
这锦园的人都太厉害,一个一个鬼精鬼精,成方是那样一张皮笑肉不笑看都看不懂的脸,时时刻刻谨慎着,笑容看似标准高雅,实则比面具还让人受不了。偏苏锦特别能受得了,面对成方这张脸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还特别能震得住成方这种精明到骨子里的人。就像刚刚她看她的眼神,又友好,又凌厉,又复杂,又单纯,真是看得人心里跟猫爪子挠着似的又疼又痒又怕!
不知道苏锦跟阿笙说什么,她要告诉阿笙,苏锦太厉害了!
“进来。”
看着舒安匆匆离开,苏锦叫成方进了书房,收拾着东西忍不住道,“以后你别用那种笑容对秦夫人,她受不了。”
成方脸上不自然的一红,他笑的很难看?
但依旧恭谨回答,“是,夫人。”
“说,什么事?”苏锦点了下头,问起。
“是。”成方道,“三分钟前陆尔昭先生打了电话进来,说他想过来和夫人见一见,询问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
苏锦收着东西的手一顿,想起夜曦走前对她说的话,“谁都不要见,尤其是陆尔昭。”
如今京中形势多变,据说昨天沈平已经苏醒,但仍然在病床上无法起身。沈千秋已经被推举参加总统竞选,司马翔那里也确认了沈哲参选总统,但仍然有半数议员认为没有必要重新选总统,由叶怀英暂时担任副总统协理所有事务即可。昨天上议院和下议院因为这件事情打作一团,幸而媒体没有报道出来,不过楚瑜有的是办法搞到当时的录像,昨天景商送来。
情况复杂,景商觉得是个查清楚的好时机。但这里,还得等等项翊的消息,苏锦让景商暂时把黎洙派过去,外部盯着项翊,免得他突然消失再也找不到。
这个时候,陆尔昭要见她……做什么呢?
连景商都晓得利用时机,难道陆尔昭就不知道利用机会吗?司马翔那里,沈哲是个没用的,倒不如把陆尔昭推上去。她昨天特地询问过夜曦司马翔这个人,也让景商搞到一套资料,发现司马翔是个很强势的人,也许,陆尔昭不想做司马翔的傀儡?
那么现在来找她,又是个什么意思?
苏锦百思不得其解。
“陆先生说等我的答复吗?”
苏锦问。
“是,说晚点会打电话过来询问。”成方谨慎道。
看来,陆尔昭也有试探她的意思。不过这些年,陆尔昭向来对她尊敬,尤其经历过四年前的事情,明知苏锦恨了他,已经不再主动靠近她了。
见苏锦似乎在思量,成方忙道,“陆先生还说,如果夫人现在不见他,恐怕就必须得见见陆老爷子。”
这句话叙述的极为平坦,是成方一直以来用的语气,所以苏锦并未感觉到多么严重的威胁。或者说与其是威胁,倒不如是告诫。看来,陆成方似乎打主意打到她身上了,以为靠着她可以挟持在京中的夜曦,把陆尔昭推上大位吗?
苏锦早就觉得,陆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可前面有个司马翔……难道陆成方已经和司马翔达成某种协议,而陆尔昭甚至于答应做司马翔的傀儡了吗?
可是,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连爷爷的事情都搞不清楚!
大概夜曦早就料到陆家想要和他合作,所以才一再告诫她不要去见陆尔昭,他怕她被陆家劫持去威胁他吧?
“我知道了。”
苏锦示意成方可以出去。
成方走到门口的时候,苏锦却突然叫住他,“成方,你什么时候开始跟着先生?”
门口的成方愣了下,回头如实回答,“夫人见谅,成方跟着先生的时间确实长了点儿,曾经是夜家的管家。”
也就是说在夜曦和苏锦还没有结婚以前,他就是夜曦的人了。这个苏锦没问过,今日问,却不是找后账的意思。
“锦园休整时候,你在吗?”她是想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
成方点头,“我在,先生让我时时刻刻盯着工程进度,二则老先生留下的物件十分贵重,先生担心盗窃发生。”
既然如此,那爷爷的东西他必然见过不少。苏锦眼前一亮,指着书房里问,“那个桌子,当时有没有人动过?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一张纸?类似于图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