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会议室,转过大厅,逛到了研究所的大厅旁的一个偏厅里,偏厅墙上挂着巨大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中不断闪烁着各种数据。
陆离稍微留意了一会,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离虽然看不懂屏幕上的数据,但却看得懂这个屏幕很可能是连接那台自己做梦都想用的超级计算机的。一想到自己不就之后便可以用它来分析人工智能的代码,神色难掩兴奋。
那个巨大的液晶屏幕下,有许多小的显示器,显示器的前面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忙碌地敲击着键盘。其中一个稍微空闲的工作人员抬头瞥见陆离盯着大屏幕摇头啧叹,于是对他道:“这是研究所的超级计算机,是研究所的中心,其意义就如大脑相对于人的意义。现在是高科技材料研发部在使用超级计算机分析纳米材料数据,如果不是材料专业的人,看起来的确有点深奥难懂,一头雾水。”
“纳米材料?这些技术不是很成熟了么?”陆离奇道。
他继续低头敲击键盘,一边兴奋地说道:“那要看哪方面了,民用方面,纳米材料很常见,但军用,那就另当别论啦。听说他们进行的是丝刃计划,研发高强度的超纳米材料,相比于一般的纳米技术,那是飞跃性的突破。丝刃,顾名思义,他们是想用超纳米级的丝线作为切割的刃,那杀伤力可想而知,更重要的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纳米级,肉眼便已经看不见,那么超纳米级就可想而知了,即使在光学显微镜下,那也是细若无物啊。你是没见过他们的现场测试,吹毛断发那是小意思。更可怕的是,三两拔千斤。横一条超纳米线,一辆列车驶过去,完好无损,但列车上的动物全部被割成两截,那场面你要是看了,铁定一辈子也忘不了。动物死后,火车足足开出几公里,才出现状况,可见这线细度得多小,强度得多高,性能有多恐怖。”
“你见过测试现场?”陆离再次瞥了一眼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
“没有。不过我是听测试现场回来研究员说的。反正研究所那么多个计划,我最看好的便是丝刃计划,杀人于无形的丝刃,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也不看陆离,摇了摇头,由衷地赞道。
“那么细,怎么可能做到高强度?做不到高强度,岂不是很容易断?”陆离疑问道。他虽然不懂材料学,但材料越细,强度越低,这点逻辑他还是懂的。
“这你就要问材料研发部那帮家伙了,我也不太懂。”他摊手笑道。
“那你们是那个部门的?”陆离问道。
“我们入编是编在计算机与网络部,但实际上是做后勤打杂的,谁需要计算机运算都来找我们。你别看他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科学家,但计算机能力还是很有限,装个系统也可能要麻烦到我们计算机与网络部。还有,光是这部超级计算机的日常管理维护就够呛,它的机房面积足足有几百多平米。”他指着大屏幕笑道。
“最近不是在搞什么野草计划吗?研究人工智能,你们应该是主力呀?怎么会是打杂的呢。”陆离道。
他摇头叹道:“唉,说是这样说,但我们实在搞不出完善的人工智能系统。野草计划是智能军人,是用于实际作战任务的,不允许有任何缺陷,否则一旦在执行任务时发生什么差错,后果将不堪设想。总之,野草需要的是一个接近完美的人工智能系统,至少要会随机应变。为了突破这个关卡,我们试验了很多种方式都不行,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连模拟测试都通不过,更别说实际任务测试了。会随机应变的智能系统,这也太抽象模糊了,除了真正的人,还有什么能够做到随机应变呢。本来还想借着这个计划扬眉吐气,谁想到,一个高程度的人工智能那么难搞,更别说绝对人工智能了。现在项目一直搁置,最近还请了个新人,估计也是希望不大。”
一听对方对自己不抱希望,陆离心里也有点虚,于是趁他们还没注意到自己身份的情况下,轻轻地将胸前的工作牌翻过背面,苦笑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是这样。那你们先忙,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陆离一直随意走着,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条迂回曲折的廊道,跨过了多少级阶梯,不知不觉便失去了方向感。这里的布局毫无规律可言,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每段廊道都那么相似,让人感觉心慌慌的。
陆离忽然想起了电影《心方方》里面那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魔方迷宫,身体情不自禁涌过一股寒流。
陆离打了寒颤,缩了缩身子继续往前走,想要尽快转回中心大厅去。
然而,陆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于是不耐烦地低骂着,“靠,这到底是那个孙子王八蛋设计的建筑?不会是迷信风水,弄了个八卦阵的布局吧?怎么这廊道来去都没有变化呢?”
沿着毫无变化的廊道又走了许久之后,前方终于出现了点状况,因为到了尽头,准确地说不是尽头,而是一道巨大的玻璃门。
“生化研究部。”陆离抬头,看到了玻璃门上的牌子,自说自话。
陆离心想,找个人问问路也好啊。于是他走上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反应。
陆离望着玻璃门旁边的感应锁,苦笑许久,然后抱着试一下的心态,拿下胸前的工作牌在感应锁上一刷。
陆离本以为接下来将是一阵报警声,然后便会有人出来查探,这样就可以问一下路了。但出乎意料的是,玻璃门竟然真的咔一声开了。
“我竟然还有权限进去?”陆离心里带着这个疑惑,小心翼翼把工作牌挂回胸前,然后走了进去。
绕过正对门口的一堵墙,便是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室,
摆着十几张工作台,台面上堆满了各种文件资料,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办公人员。正当他好奇这里的员工都去了哪里的时候,办公室后方的一道门里走出了个人。
“陆离少校!?”一个发鬓微白的老研究员看了看陆离工作牌,又看了看陆离肩膀上少校的横条,试探性地确认道。
“叫我陆离就行了。我是迷路了,不知怎么转出中心大厅,所以,嘿,所以打算进来问问路。”陆离不好意思道。
“少校!嗯,军方的人。”他沉吟道,“你就是计算机与网络部新来的研究员吧?据我所知,研究所里只有野草计划才直接和军方挂钩。”
“军方挂钩?什么意思?这个不是军工研究所,直接在军方管辖下吗?”陆离奇道。
“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这里虽然称作北重军工研究所,但只进行技术开发性研究,很少进行技术应用性研究。也就说,我们研究军工的相关技术,而不直接参与军方相关行动,特别是武器化行动。至于这些技术在军工上的具体应用,军方自有计划,我们只负责技术支持。例如材料部的研究的高强度超纳米材料,其实可以有多种应用,特别是在医学上,但军方会根据实际,拟出丝刃计划。材料部只负责研究出这种超纳米材料,至于用于如何应用于丝刃计划,那是军方的事情,研究所只负责技术支持,不直接参与军方行动的。但野草计划比较特殊,他需要研发人员直接参与到军方相关行动上去。这也是为什么你是少校的原因,你既是研究员,也是军人,这样有双重身份的人在研究所其实并不多。以前只有柯明一人。”
他耐心地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丝刃计划的确挺厉害的,听超级计算机前的工作人员说,丝刃能杀人于无形,就算是火车也像砍瓜切菜似的,一下子划开两半。”陆离道。
“你错了。丝刃计划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将东西划开两半。丝刃计划的可怕之处除了杀人于无形,更重要的一点是,它不会对生物体之外的任何非生物体完成损伤和破坏,也就是说,火车完好无损。相比于前者,军方更看重后者吧。这是典型的掠夺者心态,军队的起源便是侵略与掠夺,既要杀人,也要夺货。所以军方很看中这种只针对生物体,能起到杀人不毁货的技术。”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夺货?”
“是呀,既要杀人,也要夺货,防止对方做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行为。如果人杀了,货也毁了,那么这单买卖就没意义了。就好像方面美国动用如此多军力去打伊拉克,战火连天,****四起,打到哪里,毁到哪里,最后只拿下一个烂摊子,头痛不以。”
“杀人不毁物,但说起来简单,但很难做到吧。如果丝刃不是利刃?那是什么?”陆离疑问道。
“年轻人,科学的世界,远比你想象中奇妙。用枪炮乃至生化等普通武器,多多少少会对生物体以外的环境完成损坏,但丝刃和一般武器不一样,它是针对生物体本身的,说俗气点,它是针对人的。截血断脉听过没有?这个特性是丝刃的核心组成部分,至于超纳米和高强度,那是实现这个特性的条件。因为只有做到超纳米,才能做到划过去时而不损害物体组成,只有做到高强度,才能做到划过去时而不让丝刃断裂。就好像你平时高速运动时,会被空气划痛,气流向两旁散开,就是因为空气中的气体分子细度不够,并且是游离的,毫无强度可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种丝刃划过人体所产生的效果,就好像一条通电的电线,忽然被一层无形的能量给截断了,电线毫发无损,但电流却已经不再导通。”
陆离讶道:“怎么截断却又毫发无损呢?这不符合,嘿,不符合常理吧?”
“是不符合常理?是你在这方面的认知太狭窄了而已。你觉得不符合常理,不代表它真的不符合常理。通常所说的常理是发生在宏观层面上的,对于你来说,也许就是看得到的现象。但我们要跳出思维的框框,深入到物理的本质中去,窥探那些我们平时看不到的现象。对于搞材料的科学家来说,哪怕是原子,它都是宏观的,还要继续深入到更细的微观世界中去。质子,电子,乃至更细的存在。以目前的技术基础,我们可能看不到它们的存在,也不知道实际现象如何,但我们能想象的到,质子、电子内部很可能还含有更小的子。从基本的科学逻辑,我们能想象得到任何可能性,然后间接去证明它到底是怎样的,可能做不到百分百准确,但至少已经靠近真理了。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就好像一个懂得物理基本逻辑的人虽然从来没见过瀑布与大海,但却能从一滴水中想象到它们的存在。你想象不到,除了因为不具备相关的专业基础,还因为你没有跳出思维框框。说白了,你没有去想,你不敢去想。”
“那到底是怎样的呢?”
“问得很好,年轻人。年轻人就应该有这样强烈的好奇心,不要因为觉得它不在自己理解范围内而不闻不问。既然你有这份好奇心,那我就简单说说,能理解就最好,不能理解也没所谓,就当听听一个有趣而荒诞的怪论,然后一笑置之。这个可能性涉及到生物体本身的研究,是超出了物理材料研究范围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身兼两职的原因。材料部想找生化领域的人帮忙,又不想功劳被瓜分,所以以计划要独立,不能同时由多个部门负责为由,三番四次左推右搪,最后没有和生化部合作,而是私下叫我过去帮忙。扯远了,说回截血断脉。首先你要理解,生物体,算了,我还是简单的说人吧。人一旦被从要害部位隔断,例如从胸口部位将人分为上下两截,上下两截之间的信息交流一旦中断,那就必死无疑,这就是所谓的截血断脉。显浅的说就是隔断人体各个部位之间的信息交流。”
“哦,截血断脉是一个比喻?”
“也不算是比喻,因为丝刃划过人体以后,将人体分为两截,血液流通被截断,脉搏也跟着停止跳动,神经系统失灵,心跳瞬间衰竭,总而言之,就是整个人体的信息交流机制都被破坏了。至于怎么实现。首先,原子是有正负电的,质子正电,电子负电。正常情况下,电子,绕着质子组成的原子核运动,就好像月亮绕着地球,地球绕着太阳一样。质子与电子数量的不同,形成不同的原子或电子。现在,通过某种方法,让很多个质子一个挨着一个排成一行,形成一条很长的线,然后电子也均匀排列,绕着质子线运动,这样便形成了丝刃。它有多细?就一个电子绕着一个质子那么细,比普通氢原子的直径小多了。一个氢原子快速击穿过你的身体,你是没有感觉的,但氢原子排成一条线横着划过你的身体,就会产生副作用了。但光是氢原子排成线是不行的,因为有空隙,不能完全而绝对地截断人体信息交流。因此,要质子也排成线,不留空隙,再配合电子形成电容电极效应,使丝刃划过人体后,形成一条能量层,才能起到截血断脉的奇效。至于如何形容这个能量层,类似于电磁屏蔽层,也可以类比电容层。就如之前所说,好像一条通电的电线,忽然出现了一个看不见的电容,将电流截断,形成电压。”
“好像懂了一点。但要做成丝刃很难吧?现在的技术,能做到排列质子?一不小心发生类核反应怎么办?那能量爆炸可是无法控制的。众所周知,这种微观粒子的改造很容易产生能量与质量间的相互转换的。”
“这就是材料部那群家伙应该头痛的事情了。他们做了很多次实验,烧了很多钱,最后死马当活马医,采用高速撞击的传统笨方法,还真就走****运般造出了一条三米左右的丝刃。之前最长也不到一米,所以说,这完全是靠运气啊。现在他们根本就找不到别的能做丝刃的好办法。虽然如此,但总算证明了丝刃的工作原理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丝刃的效果和预想的相差无几。”
“试验成功了吗?但我听说人死了,火车也毁了,根本不像所说的,杀人不毁物啊。”
陆离不解道。
“谁说的?你别听他瞎说。他肯定也是道听途说的,再加上不是专业人士,所以理解错误而已。实验表明,丝刃的强度和细度是够的,能量层也是存在的。火车之所以毁了,纯属巧合,那是因为移动控制系统出了问题,才导致出轨的,和丝刃没有任何关系。”
“哦,如此说来,这个丝刃真的挺厉害。”
“厉害有啥用,目前的技术,根本无法量产。就那三米长的丝刃,也是完全靠运气整出来的。如果没有这三米丝刃,材料部根本无法交差。烧了那么多钱,上头很不高兴啊。你说,这三米破丝刃能起什么大作用?所以丝刃计划也面临着被叫停的困局。”
“既然丝刃这么厉害,‘无坚不摧’,遇到什么都可以不着痕迹地划过去,那么怎么去夹住它呢?”陆离对丝刃烧了多少钱不感兴趣,继续追问一些技术上的疑惑。
“你又问到了另一个技术重点。如何夹住丝刃的两端。有矛就得有盾。丝刃是最强的矛,可以破任何盾,那么就得做出最强的盾,可以挡住任何矛。一般认为,物质的组成是电子绕着质子转,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质子绕着电子转会怎样?别忘了,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都有正反面。运动时相对的,静止是想对的,就连电极的正负也是相对的。所以,要想夹住丝刃,就得反其道而行之。丝刃是电子绕质子,那也夹住丝刃的盾,就是质子绕电子。别以为这不可能,虽然没有完善的理论基础,但还真被他们误打误撞做出来了。一小块‘反物质’,一分为二,作为夹住丝刃的盾。”
“哦。大概能明白。”陆离耸了耸肩。
“大概能明白就行,这些理论本来就枯燥难懂。你算不错了,能耐着性子听这么久,而且似乎真的理解了不少东西。”
“哪里哪里,我这是夏虫语冰,见笑了。”陆离忽然想起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于是问道,“请问您是?”
“唐朝,哈哈,唐朝的唐,唐朝的朝。生化研究部的副部长。”他爽朗地笑道。
“哦,原来是生化研究部的副部长,材料研究部真会找人帮忙。”陆离笑道。
“丝刃计划是上级最重视的计划之一,别说叫我帮忙,就算叫生化研究部的部长,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今年有两个计划,领导最重视,也最烧钱,一个是材料研究部的丝刃计划,一个是计算机与网络部的野草计划。你是军方派来的野草新成员,听说你有能力解决野草计划的难题,年轻人,了不起呀。”
“哪里,我就研究着试试,试试而已。”陆离心虚道。
“哈哈,试试也是一个希望。丝刃计划烧了那么多钱,至少还弄出了三米的成果,但野草计划到目前为止是光烧钱没成果,上级自然很不开心。现在计算机与网络部的部长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不然会被批得很惨。研究所每年的经费就那么多,个个部门都虎视眈眈,希望能分多点,但最后能脱颖而出的也就那么一两个项目,然后占去大部分的经费,其他项目就只能收紧预算,瓜分生下来的残羹剩菜了。丝刃计划是刘将军主持的,野草计划是朱将军主持的,都不是好惹的主。他们相当于研究所背后的两个土皇帝。”
“他们是对立的?”陆离随口问道。
“不是。他们是同学,是战友。同一阵营的,一个主正规部队,一个主特种部队,都是硬派的代表人物。他们最看不起那些软派领导的处处忍让作风,说要建立硬性外交与内治。在很多事情上,他们都主张使用强硬手段,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
“嘿嘿,我就一个小小的程序猿,顾虑不了那么复杂的关系,其实我对能不能做出他们所需要的智能军人系统,心里一点底都没有。”陆离苦笑道,“诶,对了,生化研究部有什么项目?”
“既然你感兴趣,要不我带你参观参观,顺便讲讲?”他再次看了一眼陆离肩膀上少校的横条,建议道。
“如果方便的话?”陆离谦虚地笑道。
“当然方便。”他一边说一边领着陆离往里走,“这边,实验室在里面。”
“刚才我在外面走的时候,发现那些廊道绕来绕去的,而且还装修得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像一个迷宫,结果我绕着绕着就跑到你们部门来了。那样的布局是故意的吗?”陆离跟在他身后问道。
“你也发现了!的确是特意设计的八卦阵,如果不是老员工,随时都会迷路。这是专门针对潜入者设计的,就算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也找不着北,更别说轻易找到盗窃目标了。所以你进来我们部门问路是再也正确不过的选择。哈哈,老祖宗的智慧,有时候还是很好用的。你刚来,一时还不习惯,以后跟着老员工多走几遍就不会找不着北了。”他笑道。
绕过办公室,然后经过一部机器,便是一条长长的回廊。陆离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经过的大机器,有点像机场的安检门,估计是用来消毒杀菌用的。它就那样冷冰冰的矗立在哪里,仿佛一座生死轮回之门。陆离梦里时常会出现一些门状的事物,门里门外,恍如隔世。
陆离的太阳穴忽然抽搐了一下,脑海中的痛楚伴随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一闪即逝。
陆离吁了口气,抛开低迷的情绪,跟上唐朝利索的脚步,穿过回廊。回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越多关于生化领域的画幅,有历史上的名人名言,重大生化事件,还有一些技术成果展示。
瞥见一幅人面兽身的画幅,陆离心想,那应该是基因杂交改造的产物。出于好奇,陆离本想向唐朝询问一下具体情况,但见他面无表情,于是只好作罢。
“这就是我们的主实验室了。”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璃前,他向身后的陆离介绍道。
“你们部门的研究员还挺年轻!”陆离看着实验室里装备齐全的研究员说道。
“你别看我们生化研究部的研究员不多,而且还挺年轻,但他们都是世界各地名校的优秀毕业生,可谓学识渊博。生化领域的技术日新月异,就需要这样的新生代科学家,新思想,新思路。他们的大胆革新,为生化研究部做出了不少成绩,后生可畏啊。”
“请恕我唐突,他们正在做什么实验呢?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陆离透过玻璃,看着实验室内情况,发现每个人都神色紧张地看着一批小白鼠,仿佛在期待什么,于是好奇地问道。
“这正是我准备要介绍的,我们生化研究部的重点计划,致命基因。我们在研究一种类似于流感的流行性病毒。它表面上和流感很相似,被感染的人会头晕、发热、咳嗽。对于普通人来说,它几乎就是一种流感,打针吃药,一段时间后自然就痊愈了。然而,这种病毒和流感有本质上的区别,因为它有基因锁定功能。培育这种病毒时,在它成形的过程中,会记忆住所接触到的基因信息。病毒成形之后,它对拥有那些基因信息的生命体是致命的。也就是说,拥有特定基因的人感染这种病毒之后,开始也像普通人一样头晕发热,然而,他不会好,永远不会好,一天比一天严重,直到生命被病毒完全吞噬。换而言之,这种病毒是隐形杀手,无孔不入,而基因,则是让它明确目标。如果我们有美国总统的基因信息,那么要暗杀他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因为可以制造一场表面看起来毫无特别的流感,但实际上这是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谋杀。我们叫这种病毒做致命基因,这也是这种病毒的最大特点,杀人于无形,而且还不会杀错人。致命基因病毒对基因的辨别率为百分之百,也就是说,如果它记忆住的是父亲的基因信息,那么只会追踪父亲,即使是亲生儿子感染了也不会致命。医学上,即使是父子关系,其基因也是存在细微的差异的,致命基因病毒能够轻易辨别出这细微的差异。”
“这样说来,致命基因比起丝刃计划和野草计划也毫不逊色,为什么军方不重视呢?”陆离道。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收集基因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名人的基因。如果花大量人力物力去收集目标人物的基因,还不如直接派个特工去执行暗杀任务呢。正因为如此,致命基因的意义大打折扣,只能用来对付极个别难以暗杀却又可以收集到基因的目标。”
“你说外国有没有相类似的计划呢?”
“谁知道呢。我觉得是有的。说不定流感本身便是从类似这样的计划传染开来的,只是我们还无法验证而已。香港sars非典型肺炎,上海h1n1流感,北京h5n1流感,广州h7n9流感,世界各地曾发生那么多次的流行性病毒事件,我不觉得是偶然,更不会傻傻地相信官方所说是因为环境啊、牲畜啊之类的原因而引发的。很有可能那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生化武器暗杀事件,有的人感染了没事,有的人感染了却魂归天国,而且这些病毒最后都因为小小的疫苗而消失于无形。我觉得吧,病毒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它的目标已经消失。这类基因性流行病毒,是与目标相共存的,因为目标消失后,它和普通的流行病毒没有任何区别,被治愈是迟早的事。”
“不会吧,你说03年肆虐省广奥的sars和每年蔓延全国的变种禽流感有可能是人为的生化事件?但有很多平民百姓也死了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基因辨识性啊?如果按你所说具有基因辨识性,那么就只对目标致命,不应该那么严重,死那么多人,而且都是些老百姓。”
“那只是迷惑大众的烟雾弹而已。如果一场流行性病毒风波下来,最后只死了几个重要人物,那岂不是告诉全世界,这场病毒风波有古怪么?所以说,总是要找一些普通大众来当炮灰,混淆视听,掩人耳目,瞒天过海。当然,这些都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事实如何,谁也不得而知。反正致命基因病毒放出去,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让它记忆住目标人物基因的同时,也记住一些普通人的基因,那么就天衣无缝了。事后无论你怎么研究病毒的组成,都不会有任何所获,因为它脱离目标基因之后,只是普通的病毒。”
“这世界也太危险了吧。”陆离愕然道。
“谁说不是呢。”他望着实验室里面一只小白鼠在痛苦的挣扎中慢慢死去,轻轻地皱起了厚重的眉头,松弛的皱纹从额头一直延伸到眼角。最后,他缓缓地闭起眼,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默念一句阿门。
“你信教?”陆离也学着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问道。
“为什么这样问?信教有问题吗?”他疑惑地反问道。
“没有,只是共产党不是排斥宗教,坚持唯物论的吗?而且我认识一位长辈,他也信教。他祷告时,手势和你的一模一样。一开始我以为是天主教或者基督教,但后来我发现并不是。手势虽然很像,但和天主基督的手势还是有点不同。我一直没问他到底是什么教,估计应该和天主基督有渊源。我猜得没错吧?”陆离看着唐朝的手,缓缓道。
“是什么教重要吗?重要的是心中有信仰。只要诚心所信,心就会有所依托,永远不会觉得孤独,因为主与我们同在。”
他虔诚地道。
陆离苦笑道:“受过科学教育,尊崇物理与逻辑,我们就会知道那些什么宗教信仰都是,嘿,都是自我催眠而已,就如陷入梦境里醒不过来而不自知。科学与宗教,他们好像压根就是天与地的两回事,不可兼容。而且自古以来,宗教都试图抹杀科学。受宗教迫害的科学家不计其数,那怕那些科学家本来就是信教的,就像哥白尼,就像你。”
唐朝摇头道:“你错了,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为什么科学与宗教不能共存呢?那只是一些人放不下心中的执着而已,是一个偏见,是一个误解。人生在世本就是黄粱一梦。有些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是而已。我信科学,也信主,就如牛顿和伽俐略,追寻物理法则,却从来不会怀疑主的存在。其实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冲突。自我催眠吗?你如何确定此时此刻的你是不是在自我催眠当中呢?说不定你正陷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所谓科学逻辑里醒不过来,所以你才会人认为宗教是荒唐可笑的。到底谁才是离经叛道,时间也许能证明,只可惜人生苦短,我们都等不到那一天。小伙子,不要被任何思想所局限,要时刻保持怀疑态度,时刻准备挣脱束缚。你有没有想过,科学本身便是一种宗教,你信仰科学,何尝不是在信仰一种宗教呢?”
“至少科学是有理可依的,逻辑性很强,天衣无缝。但宗教却恰好相反。当理性告诉你,那明明是假的,如何还能虔诚地去信仰它呢?对我来说,这有点太荒唐了,根本就是一个想不通的死结。请恕我直接,你难道就不会怀疑你所信仰的主是假的,是不存在的?心里怀疑他是假的,却还信仰,这本身便是一种束缚,你不是说要打破束缚吗。”
唐朝洒脱一笑,淡淡道:“我心甘情愿被主束缚,因为我对大爱永恒深信不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你当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你当它是假的,它便是假的。真真假假,本来就难以度量。现在是真理,不代表以后也真理,物理的发展史便是很好的证明。曾经的真理,一条又一条地被否定,一条又一条地被证明具有局限性。然而,坚信主存在的人,从古至今,始终存在,一如既往的虔诚。哈哈,年轻人,你就当我在痴人说梦吧。”
陆离愣在当场,苦笑道:“我被你说得逻辑混乱了。可能是因为你的逻辑本来就是混乱的,所以把我也弄得莫名其妙了。你叫我要挣脱束缚,而你却自我束缚。”
“物极则反,有时候某种束缚会让你进入一个更宽广的境界。举个例子,有责任感的人和没有责任感的人,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从某种程度来说,责任感是一种束缚,但有责任感的人会看到一个美丽而充满爱的世界。责任感让人心有所依,不容易迷失。如果有一天人类进入困境,面临两种选择,一是杀死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让剩下来的百分之一人延续人类文明,二是坚持人人生而平等的信念,让所有人自然发展,自生自灭,但最终结果很可能会导致人类灭亡。如果主宰权在你手上,你会选择前者还是后者?”
“我不知道。嘿,反正我已经完全混乱了。”陆离苦笑道。
“那就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的人生,想想自己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然后找出那条属于你的道,也许通往光明,也许通往黑暗。记住,对于某些荒诞不经的东西,根本无法证明,你只有两个选择,相信或者不信。例如主,我选择相信。”
陆离摊手道:“我宁愿不信。对不起,我无法抛弃科学理论和辩证逻辑,这些都离主太遥远了。感谢您给我讲了这么多东西,我今天真是,嘿,真是大开眼界。”
“如果你是指研究所的情况,你是军方的人,多知道一点有好处。无论是研究所还是军方,都没有你想象中简单。野草计划我也有所了解,非常不错,如果真能成功,对军方来说意义重大。如果你是指虚无缥缈的信仰,那么就自己思量一下,如果实在觉得没意义,那就一笑置之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年轻人,好好努力,科学和思想都是永无止境的。时间在流逝,探索不停息。来,我带你回中心大厅。”他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陆离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道:“一开始我觉得你是典型的科学家,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你不像一个科学家了,至少不像一个帮军工研究所做研究的科学家,因为军工研究所研究出来的技术是要杀人的。”
唐朝脚步顿了顿,回头道:“我不像一个科学家?此话怎讲?”
陆离也放慢脚步,缓缓道:“因为你悲天悯人。科学家大多都是理性主义者,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冷静,这种冷静有时候甚至都显得有点冷漠。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XXX普朗克毫不犹豫地为纳粹主义研究生化武器,并亲自监督投放,杀人无数,蝇尸遍野,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想得到德国人力物力的支持搞研究,而妄顾他人生命。刚才实验室里小白鼠挣扎死去的时候,你凝重地皱眉头,而且为它祷告,但里面的研究员却是始终面无表情,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你是老前辈,见小白鼠死去的次数比他们见过的小白鼠总数还要多,然而,就刚才的反应来看,他们比你更像科学家。还有,之前我们谈到朱将军和刘将军时,你说他们是鹰派,是好战分子,语气里有点悲愤,如果你是普通的军工科学家,语气应该是平静甚至冷漠的,因为他们只会关心科学研究,其他都是微不足道的。总之,不应该有悲愤的情绪。”
“没想到你学计算机的,观察力也这么好!观人入微,分析透彻,不错,不错,你就当我是个内心充满矛盾的人呗,就像你一样。哈哈,一样,一样。”他说到最后,仿佛梦呓般,“我们都是内心充满矛盾的人。”
“其实我的主修专业是心里与神经学,计算机反而只是兴趣爱好。”陆离没有留意他后面的自言自语,笑道。
“原来如此。”他恍然道,然后又仿佛走神似地自言自语起来,“你叫陆离对吧?你姓陆,姓陆,主修心里与神经学,没错了,原来你就是宿命之子,难怪心里充满矛盾与迷惑。嗯,看来陆教授和张院长还是没能改变你的宿命啊,你注定就是不平凡的。来了,宿命的脚步来了,谁也无法阻挡。谁把你拉进研究所的?柯明那臭小子?还是梁老头那个老不死?”
唐朝在沉吟着自言自语,陆离只能听清原来如此这一句,于是只好一头雾水地继续道:“我和您不一样,我只是为了得到军方人力物力的支持让我有更好的条件搞研究,我和他们才是一样的。我以为这是和平年代,就算研究点什么出来,在我有生之年,也没机会上战场,但进来这里之后我发现我错了,就如朱将军所说,战争无时不在,只是很多人看不到而已。”说到最后,陆离指了指身后实验室的方向。
“你相信宿命不?”唐朝忽然问道。
陆离摇头道:“说实话,我不太信命。我想你也不信吧。命?太扯淡。”
唐朝感叹道:“是啊,命这东西,任谁都觉得太扯淡。然而,世事无常,你不信宿命,却在宿命之中。来来,不瞎说那么多了,这边走。”
陆离望着周围的墙壁,忽然道:“对了,有个事不知道能不能问。我很好奇,研究所到底建在哪里?我一开始觉得是地底下,但刚进来那会,电梯都是成上走势的,这不太合理。”
“地下?也没错。其实是在某座山里。”
陆离惊讶道:“你们竟然把首都附近的一座山挖空了?!我心里默默估计过了,这里离北京不超过五百公里。”
“对于军方来说,这不算什么。其实,这片土地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呢。你以为材料研究部那帮家伙是在哪里做的粒子加速对撞?就在这里,有一条巨大的粒子加速轨道在山底下环山而建。整座山脉绕一圈,直径那可不是以多少米来算的,而是以多少公里来算的。”他指着脚下,继续道,“他们还试图用它来分离出反物质呢,万一失败,整座山都会被夷为平地。你也知道,储存反物质只能通过电磁场将其悬浮在真空中,否则一旦和正物质接触就会产生难以想象的破坏力,让附近所有东西灰飞烟灭。还有,听过消失的地铁九号线没有?北京当初建地铁,开始时明明规划了九号线,但后来却凭空消失了,从未在地铁线路图上出现过,官方也再没有发表关于九号线的任何声明。有人说是地质原因,不适合挖地铁,所以取消了,也有人说是改成防空洞了。但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军方征用了,改成了军方的秘密通道,听说这条秘密通道连接着各个主要的政府部门,暗里进行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流,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国家领导人的逃生通道。当然,这是捕风捉影的猜测,至于实际如何,天知道。”
陆离想起了来时那段静得发慌的地铁,打断道:“说不定我还搭过呢。虽然蒙着眼,但我确定那是地铁,至于是普通的线路还是消失的九号线,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如果用地下通道来输送军队,那简直是来无影去无踪,岂不是像古代那些神出鬼没、战无不胜的幽灵军团一样?”
唐朝呵呵笑道:“谁知道呢。反正对于这种军事战略,军方就喜欢故弄玄虚。我来了这么久都还不知道研究所的具体地理位置呢。说到地铁,还有一个传说,或许不能叫传说,因为那是完全有可能实现的。研究所暗里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所里曾经秘密进行过一个超级电路的计划。北京那纵横交错的铁路,相互连接起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电路板。那些铁道啊,地铁啊,线路的布局是早已经设计好的,而且主要是按照超级电路来设计,而不是按照实用性来设计。所以每当看到媒体批评某些铁路或地铁的线路走向布局不合理,不实用,我就想笑,那简直是夏虫语冰的无知啊。”
“但如果轨道的布局是某个电路图,总有人会看出来啊。”
“这就是军方的高明之处了。你再想想消失的九号线,它是如何走向的,与哪里连接,外人根本无法得知,少了几条线,当然看不出是电路图。而且,有些轨道铺设了,却可以不纳入电路图里,仅仅只是用来掩人耳目,所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咱们老祖宗最喜欢玩这套了。总之,除了当初的参与者,没人知道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超级电路图,因为那是国家最高级机密。铁道纵横交错,多几条,少几条,连接了那些发电站,研究所,天文台,没有人能看得出来,除了那些本就知道秘密的人。”
陆离瞠口结舌道:“真让人难以置信。”
“哈哈,你一定是觉得老头我是在危言耸听。今天老头我话多了,可能是因为你合我缘吧,我过去一个月所说的话也没有今天多。”
“怎么会呢,我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而且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能聊的科学家,实在是三生有幸,茅塞顿开。”陆离笑着恭维道。
在基本一模一样的廊道里绕了十多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终于来到了大厅。大厅里依然没什么人,该工作的工作去了,而柯明和朱将军带来的人似乎还没开完会。于是唐朝又带着陆离去了偏厅,偌大的偏厅里只有超级计算机屏幕前的那几个研究员自然还有埋头工作。这时,大屏幕上的时间从17:59跳到了18:00,然后陆离和唐朝手腕上的表同时嘀一声响了起来。陆离,唐朝,和前方那几个研究员,很有默契地同时举了举左手,看了一眼时间。
唐朝指着表哈哈地笑道:“又六点了,吃饭时间。通讯手表在这里就真的只能当手表使了,唯一作用就是提醒你什么时候该吃饭。革命前辈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不能因为研究而坏了身体,要打持久战。”
陆离问道:“你说这通讯手表不能通讯,但古月那丫头明明用它联系过我的。”
“我是说在这里不能通讯。为了做到高度信息保密以及防电磁征察,整个研究所都在巨大的屏蔽磁场中,隔绝所有内外无线通讯,相互联系都是实用内部线路电话。那怕你想连接因特网,也要递交申请,研究所管理层审批之后,才能采用独立的计算机连接外部网络。所以,平时有什么资料要下载,或有什么问题要查询,每个部门都是收集收集然后一次性提交申请然后完成查询下载。”
“这么严密!不过对我来说没什么两样,因为我这个通讯表本来就是单向的,只有他们找我,没我找他们。”
“以后就会改为双向的了,可能你刚来,还没来得及改而已。这东西所里每个人都会有。通过它,你可以找到你的联系人,汇报情况或提出请求。例如你在外面,忽然想起什么解决思路,想回到研究所做实验,你就得联系他。联系人一般是都是各个部门的部长,他们都是挂名的,在外面有自己的正常工作,极少呆在所里。你也知道的,如果联系人经常呆着所里,由于屏蔽作用,根本联系不上。当然也有例外,有些联系人是军方的人。”
“原来如此。”陆离心想,我的联系人不会是古月那丫头吧?好呢?还是不好?
这个时候,超级计算机前的几个研究员陆陆续续放下手上的工作,走了过来,估计是要去吃饭。“唐部长,还不去吃饭吗?别忘了党的教育,人是铁饭是钢哦!”其中一个笑着向唐朝挥手打趣道。
“怎样?要不要先吃饭去?”唐朝问身边的陆离。
“你先去吃吧,谢谢您送我出来。我之前答应李克明,嘿,也就是柯明,那家伙,要等他。虽然饭是钢,但也不能言而无信呀。”陆离笑道。
“那我就先去吃饭了,有机会再聊。怎么说我在这里也算是元老,知道的情况比你多。”唐朝说完便挥手作别,然后跟上刚才几个研究员的脚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