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此,慌忙不已,赶紧跪下行礼:“参见皇上!”禾蕊更是面色惨白,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心中祈祷不要被白慕晗听到了才好。若是知道自己和一个老嬷嬷在背后嚼舌根,万一生起 气来,真真的要命如草芥了。
白慕晗眉头紧锁,也不说什么,只是挥袖示意众人各自忙去,迈步走了进来。身后的太监紧跟一步,脸色难看,扭头示意禾蕊等人赶紧退下。
老嬷嬷刚刚带着禾蕊起身准备退出去,却被白慕晗叫住:“禾蕊,公主进来饮食可还好?”
禾蕊身子微微一颤,赶紧又跪了下去:“请皇上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无能,没能哄得公主欢心。”她死死低着头,不敢抬起。目光盯在地上,遗落在白慕晗的脚尖。
白慕晗叹了口气,也不惩罚她什么,将老太监留在外面,独自进了内屋。
他轻轻叩门:“熙儿?熙儿,是朕。”
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你若不出声,便是默认了。朕自己开门进来了啊。”说着,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白熙仍旧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背对着白慕晗。
两个人相互沉默了良久,毫无动作。白慕晗拉了张凳子,在白熙身边坐了下来,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妹妹倾国的容颜,目光中尽是不舍和溺爱。
“熙儿,哥哥好久不给你梳头系发了。不若,今日,哥哥亲自给你梳吧。”说着,伸手过去拉开梳妆台的梳妆奁,将木梳取出。
白熙仍旧坐在那里,不喜不悲,亦不言语,任凭他靠近。抬手,木梳拿起,缓慢从上,轻轻往下梳。每一根,都愈发青秀黑亮。却又根根都似愁思一般,梳理仍乱。日日梳,月月梳,年 年梳,眼见着它越来越长。就如这日子一天天过去,愁思亦是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多得让他觉得有些承受不住。
白慕晗心头微微颤抖,拿梳子的手,也开始颤抖一般。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如果,当初没有争夺皇位,如果,当初是那个人做了皇帝,一切,是不是可以 改变?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如果。
看到他眼中流露的悲伤、悔恨和自责,白熙却是对着铜镜冷笑一声:“皇上今日梳头的手艺,又见长进了。不想,是不是跟嫂子越发夫妻情深,日日替她梳头,因此提升这般快?”
听到这讽刺的话,白慕晗心中如刀割一般难受。
“熙儿,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哥哥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不然,也不会把你接进宫来。”
“呵呵,我?”白熙转过头,目光怨愤地盯着他,“如果真的是为了我,明知我会伤心,你为何还是对大哥痛下杀手?为了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哼,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熙儿!”白慕晗大惊失色,面色发白。
白熙毫不理会他,旋步站了起来,指着他的心口:“你扪心自问,死在你手下的魂魄,有多少?好的坏的,亲的远的,最后连亲兄弟也不放过!如今,这些冤魂,向你索命来了!只可惜 ,他们瞎了眼,活活伤害了那么多老百姓,却没能抓住你这个罪魁祸首!”
“熙儿,你怎么了!”白慕晗大吼一声,看着眼前这个近乎癫狂的女子,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一点一国公主的模样!”
白熙突然冷笑,却又陡然用左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右手,面部表情也十分狰狞。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对哥哥说话。”她的声音虚弱柔和,十分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白慕晗顿时大惊,后退一步:“熙儿,你,你怎么了?”
“哥哥,不要,不要过来。你,你不可以伤害我最亲的哥哥。”白熙左右手互相交缠争斗,像一个人自己在跟自己打架,但是那个温柔的白熙,明显打不过那个狰狞的白熙。
“哼,他不过是一个禽兽!连禽兽都不如。”另一个声音响起,怒火中,“怎么?想救你妹妹吗?你身为皇族领袖,却连自己的妹妹都救不了,这种滋味儿,是不是特别难受?哈哈哈! ”
白慕晗这才明白过来,白熙是被什么妖物近了身,操控了她的身子。
“熙儿,你振作一点,是哥哥,哥哥在这里。”白慕晗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一指点主她的穴位,想要稳定她的情绪。不料,却是丝毫没有反应。白熙身上如今的穴位,却是乱七八糟, 根本找不到。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来吧,杀了她。杀了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妹妹。”女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至极。转而,她又对身体的主人道:“来吧,杀了他,杀了这个昏君。”说着,白熙的手 中,陡然出现一把匕首,寒光烈烈。
“你想做什么!”白慕晗大怒,想要抓住那妖物。奈何,她以白熙做挡箭牌。而白熙的理智,也越来越弱,最后抬起了手中的匕首,直直往白慕晗刺去。
白慕晗小心地躲闪着,眉头紧皱,他欲还手,却担心白熙的安危。每每要出手时,那妖物就用白熙的身子挡在前面。两人僵持不下,白慕晗已经是大汗淋漓。
“皇上,用国玺!”门外一人,突然大吼,一道剑光闪入,将白熙逼退一大步。
白慕晗恍然明白过来,从贴心出掏出一物,展开正对着白熙而去,一道金光穿透而去。白熙发出惨叫,面色十分痛苦。
那国玺上,泛起闪闪金光,连同白慕晗一道,整个光芒穿透涵清殿。
片刻后,金光消失,白熙的身上冒出一缕黑烟,消失在窗外。
白慕晗和白逸同时冲了过去,抱住花儿萎嫣了一般的女子,关切地呼唤道:“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