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奇缘浮生半枕红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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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救人一命,以命抵命

众人都没有想到,天权,竟然会对无尘狠下杀手!

虽说昭明寺本属人界,但是却与仙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尘和尚,又是寺里心法武艺最杰出的一位前辈。当年若非他心性洒脱不羁,不愿受俗世累赘,主持之位,定他莫属。

天权在若山,亦是位高权重。凌阳子身为掌门,却几乎不过问门派之事。只是自顾自地清修,外界有什么交往之事,非得他出面,方才能见到他难得一见的身影。

这两个人交手,本来亦不相上下。但无尘突然停止动作一愣,给了天权机会。水寒剑如今趁虚而入,一剑下去,斩断的不仅是无尘的心肺,更是昭明寺和若山世代友好的关系。

昭明寺的众多弟子,也随尹绍林的惊叫而悲恸。无量赶过来,不过一切地冲了上去。一掌将天权水寒剑震开,逼退出无尘体内。

无尘强忍着疼痛,原本的护体之术,早已被打破,整个人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入了无量的怀抱。

“大师!”

曲璃对突如其来的异变,感到惊讶疑惑。苗无疆亦是措手不及,想上前帮忙救治无尘,脚下却依旧被寒冰所控,根本无法挪动脚步。

尹绍林冲了上去,双手抱住无尘的身子,一个劲儿大吼:“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

幽鹌变化了身形,让许沫晨靠在自己的腿上,口里发出低低的啼哭声,像是小孩子挨骂了一般。许沫晨勉强抬手,轻轻抚摸以示安慰。幽鹌啜泣几声,周围一圈的幽鹌顿时消失,全都集 中归为到许沫晨身边的那一只体内。

微微一惊,她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有一只幽鹌才是本体,其余的不过是蛊术产生的幻影。想不到,玲珑阁的蛊术,已经达到了这等境界,难怪天帝会以此为心腹大患。

只是,这些幽鹌对于她,似乎极为友善,甚至一心想要保护她。这一系列事情来得实在太过突然,令许沫晨感到措手不及。她还没有做好任何应付的心里准备,一脸茫然木楞地看着那群 人,听着他们说些奇怪的话,只觉得心里空空的。

她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睁眼看过去。尹绍林死死拽住无尘的身子,早已是欲哭无泪。看着他满脸的伤痛,许沫晨想劝慰他,却自顾不暇。

无量挡在天权面前,脸色极为难看。他冷冷地盯着天权,两人相互对峙,都是一言不发。

曲璃加了一成功力,以虫蛊缠绕住凌阳子和天帝,抽身返回。衣袖一挥,替苗无疆解去了脚下的冰封。

“大师,大师,你怎么样了!”曲璃蹲在旁边,慌忙身后给无尘输入灵力,想要护住他的心脉。

不想,无尘却是摇头摆手,阻止她。微弱的气息传来,他目光只落在尹绍林身上,满是不舍和愧疚。

“绍林绍林”

“师父,师父,我在,我在这!”尹绍林一把抓住他伸出来的手,悲痛万分。

“为师为师对不起你”无尘只断断续续地说着,体内的寒气一层胜过一层,“以后,你要自己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了。”

尹绍林只一个劲儿点头,死死拽住他的手,生怕他会突然闭上眼:“师父,不要睡。骆师叔是医仙,他一定能救你,一定能的我带你去桃花峪,我带你去找骆师叔”

无尘只是微微笑笑,原本伸出的手突然无力地垂落下去,闭上了双眼。

“师父!师父!你不要睡,不要睡。我这就带你去找骆师叔,绍林马上带你去”说着,他努力要将无尘背起来。只是那身子太沉,压在他瘦弱的小身板上,难以迈步。

“小师傅。”苗无疆愧疚怜悯地唤了一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尹绍林哪里还顾得其他,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话,自顾自地背着无尘要走。

“骆师叔,骆师叔,骆师叔在哪里!”他口中囔囔自语,目光散漫,毫无目的。像受了伤的孩童,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臂膀。

曲璃咬牙,愤怒愧疚与怨恨齐齐泛上心头。

“天权!”一声怒吼,她也顾不得许多,步伐轻盈婉转,步步生莲,竟然与玉衡所使的心法如出一辙。转眼便绕开无量,来到天权对面,生猛一掌击出,没有丝毫保留,就连一丁点儿防 身护体的灵力都没剩。

天权却也不躲开,任凭她这么靠近,生生受了她一掌,整个身子一颤,口中吐出鲜血。

“师兄!”若山几人亦是惊讶,根本没想到,他完全可以躲开的,却强硬承受了那一掌。

孰料,天权手中的水寒剑,在曲璃一掌完毕之后,即刻便刺入了她的胸口右侧之处!

玉衡大骇:“璃姐姐!”

“阁主!”苗无疆亦是大惊,已然抢上前去,震退水寒剑,抱住了曲璃。

合黎族的灵女,天生带着灵力,能够操控幽阴泽的妖兽,甚至可以听懂它们的言语表情。每一代灵女,不仅灵力诡异,就连体格都异于常人。凡人的心脏,定是位于胸口左侧。而灵女, 心脏却在右侧。

此事,却只有合黎族的几个长老知晓。苗无疆只是疑惑地看了看天权,他不明白,若山等人,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即便过去,曲璃与凌阳子有千丝万缕的纠葛,但这种隐秘之事 ,她怎么可以随意告知他人?

苗无疆抱住曲璃,她整个身子一软,倒在了苗无疆怀中。

“阁主!”

紫衣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曲璃只是垂目,死死盯着许沫晨,缓缓开口:“苗长老,看来我终究是没有这个福分了。你你一定要活着,替我替我好好照顾”

话为尽,却是合上了双眼。

“璃儿!”

凌阳子再也控制不,冲了过来,要抢过苗无疆怀中的一袭紫衣。苗无疆却丝毫不让,急速旋身,避开了他。

“凌阳掌门,还请你自重!”

冷冷一句,已将他抛至千里之外。

凌阳子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谁也不看。是的,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抱她?伤她的,是若山弟子,杀她的,还是若山弟子。就连她唯一的女儿,仙界也不肯放过。他是个懦夫,空守着三 界清律,满嘴维护人间太平,三界正义,却连自己唯一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曲璃说得对,他不配做沫晨的父亲!

“啊——”

凌阳子仰天怒吼一声,带着毕生的功力修为。周围的树木房屋,都被震得发抖。众人慌忙堵住自己的耳朵,施法护体。他这一声,惊天动地,若是他心存邪念,带上杀气,足以令方圆十 里的东西消失殆尽。

定力差点的弟子,身子已然倾倒在地,周身护体之气被这惊雷的吼叫声震碎,感到浑身撕扯般的疼痛。方圆都是疯狂的龙卷风,将地上的所有物什要奋力拔起,随风卷走。

幽鹌亦被那风吹得站不稳,怀中的许沫晨亦感到十分难受。这声音实在太过刺耳,加上凌阳子本身修为极高,她的修行,还抵不上其五分之一,如何能抵挡住这迅猛的咆哮?

天帝却是一抬手,给对面几个受伤之人撑起了一片结界,将凌阳子的咆哮声隔离开来。

天权方才觉得胸口好受一些,受了曲璃一掌,他亦元气大伤。尹绍林和任柳知等人,对于这巨吼没有丝毫的防御能力。宋南风勉强能够支撑一会儿,苗无疆已然受伤,自然也好不到哪里 去。若非刚刚天帝援手,这一干人等,岂不丧命于此?

待怒吼声过去,狂风卷尽,一切又恢复平静,众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中间的凌阳子,却已然披头散发,一片狼狈,哪里还有半点若山掌门的样子!

“师兄。”玉衡轻轻唤了一句,他抬起头来,却是两眼通红,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骇人的杀意,令人不敢靠近。

天帝一皱眉:“他走火入魔了。”

淡淡几个字,却像是五雷轰顶一般,将其余众人炸得骨头都不剩了。堂堂若山掌门,竟然因为玲珑阁的阁主而走火入魔。暂且不说此,就单纯看他的修行功力,若是走火入魔,该如何控 制?

局面一下子复杂了,天平倾斜摇摆,不知道结局会如何。宋南风不自觉地将任柳知拢在怀中,紧了紧换着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苗无疆对于若山仙界之事,似乎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是抱着曲璃的尸体,避开凌阳子和天权,往许沫晨的方向而去。幽鹌见到他走过来,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不似之前婴儿的啼哭,显 出几分欢乐来。

但只片刻,感受到他怀中的女子已然气绝,婴儿的啼哭声又回来了,亦是哀痛欲绝。虽然比不上凌阳子的狂吼咆哮,却也令人听了十分难受,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属下参见灵女。”苗无疆恭敬地将曲璃的尸体放在一旁,随手指点了什么,念了咒语,从袖中飞出一朵莲花。落地便长大,他将曲璃的尸体安置在上面,伸手去要扶许沫晨。

脸色苍白的女子。身子微微一颤。最后那两个字,听得她浑身颤抖。虽然她曾觉察过不对,曾怀疑过自己。但是,骆戎舒说过,她只是比其他人体内多了一股妖力,并没有其他什么不同 !

为何,一瞬间,所有一切都改变了!

有那么一刹那,许沫晨只觉得自己窒息了。整个天地都旋转了,头晕目眩,所有的东西好似都在嘲笑她。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不知道!她根本不是骆戎舒从青州城捡来的孤儿,也从未 正真被仙界接纳过!自始至终,她都是一厢情愿!

身为幽阴泽玲珑阁的人,出生便带着与众不同的妖力,作为合黎族的灵女,居然帮着仙界要将幽阴泽的妖兽铲除!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她突然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清醒过来。

一声脆响,回荡在空中。许沫晨几乎用尽了所剩的全部力气,脸上顿时出现了五根红红的手指印。

尹绍林被惊在原地,背后无尘的尸体缓缓滑落下来。无量赶紧过去,将他们师徒二人护在怀中。带着敌意,他扫视众人一眼。

“我们昭明寺,不愿卷入仙界和幽冥界的纠纷之中。望陛下容老衲带弟子们回寺安葬主持和师弟。”说罢,也不待天帝发话,他便强硬地拉过尹绍林,抱起无尘的尸体,点足起身,向昭 明寺方向飞去。

昭明寺的弟子们,突然反应过来,慌忙行礼包别紧跟而去。

中央便只剩下凌阳子与天帝对立,玉衡和天璇带领几个若山弟子,站在城内方向,天权则站在城门口宋南风等人之前。

旁边的血女,乖乖呆在姥姆身后,一言不发。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好似他们两根本不存在一般。

“如今阁主尸骨未寒,灵女还是随我一道,先将阁主的尸首安葬了再说吧。”苗无疆也不顾许沫晨苍白的脸色,拱手道,“属下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定会帮助灵女夺回玲珑阁!让合黎 族不至落入歹人之手!”

说罢,还不待许沫晨反应过来,便被他抱起放到那莲花座上。幽鹌亦止住哭声,蹦跳着上到莲花中坐定,乖巧的模样活像一只小狗。

许沫晨只愣愣地任由他摆布,浑然不知自己在思考什么,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天帝无瑕估计他俩,挺身而出,挡在凌阳子面前。十指迅速上下点动,隔空封住他的奇穴。凌阳子见着眼前之人,似不相视一般,眼中还有几分疑惑,不知这人要做什么。

不待片刻,天帝的步子已然在凌阳的身边来回划动出无数个小圆圈。他伸手迅猛,极其快速。众人尚且未看清楚他的动作,下一个穴脉便已然被封住。

凌阳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封穴,怒意上来,一股强大的内力从腹部直接冲向头顶,欲将浑身经脉冲破。一双眼睛,恶狠狠盯向天帝,里面迷布血丝,一片通红,十分骇人。

苗无疆准本趁机带着许沫晨离开,哪想尚为催动莲花底座移动,血女却是挡住了去路。

“苗长老,别来无恙?”她十指纤纤,饶有兴致地把玩,手中陡然生出一朵红艳艳的彼岸花。

“又是你!”苗无疆冷冷道,“之前在幽阴泽的旧账,还没找你算。如今,你倒是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哼。”血女冷笑,“当初你就是我的手下败将,莫非时隔短短数十日,你便能打败我?”

剑拔弩张,两人准备动手,姥姆却是一个闪身,挡在了中间。

“血儿,不得无礼。”他语气淡淡的,根本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苗长老,同为合黎族人,同是玲珑阁长老,你怎么就这么不识时务呢?眼下,本尊再给你一个机会,许沫晨留下,你 可以带着曲璃离开。”

“哼!做梦!”

苗无疆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双手握拳,准本拼死一战。由于肌肉过于紧张,肩膀上原本被水寒剑刺破的伤口,又开始流出鲜血来。

“为什么!”

几人同时望过去,却是许沫晨,眸中泛着怒意,双颊一片赤红。

“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她只是漫无目的大声放肆地怒吼着,却并不知道在对谁询问。

“呵呵。”姥姆似乎早已料定,反倒巧笑,“为什么?很简单,一切都是因为你。”他说着,白羽扇不知何时又被他握于手中,指向许沫晨。

“我?”许沫晨将这个字拉得老长,几分疑惑,几分不解,几分怀疑。

“当然。”姥姆自信地点点头,“若是当初你应了血儿的话,拜入本尊门下,本尊是自然不会为难你的。可惜,你这丫头,执念太深。奈何觊觎你体内这强大力量的人,又不止一个。因 此,由你掀起一场三界的轩然大波,也是再合适不过了。”

“强大的力量”许沫晨囔囔自语,莫非是,骆戎舒口中的妖力?

“有人想要救你,于是被关入了天宫,死的死,伤的伤。有人想要杀你,于是倾尽三界之力,也要除去保护你的人,将你的力量收入囊中。”姥姆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清楚,却像是针一 样,字字刺在许沫晨心头。

“无论是要救你,还是要杀你,总之,一切的罪源,都在于你。”

许沫晨茫然地摇摇头,突然觉得十分无助。终于,她明白了。骆戎舒为了救他,保全她,定是与天帝发生了冲突,才会被关入天宫。而无尘大师为了救那两个玲珑阁的人,惨死在天权的 剑下。自己身上流淌的,却是合黎族的血液。那两个玲珑阁的人,分明也是为了自己来到锦州来的。如此说来,是她,是她害死了尹绍林的师父!

深深的自责泛上心头,许沫晨突然觉得心中坦荡了,好比石湖恒冰,没有一丝波澜。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只认命,等待命运的安排。既然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而起,那么,就由自己的结束 来结束这一切吧。

姥姆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小小年纪,领悟力倒是十分高。”

语罢,血女迅速上前控制住苗无疆,彼岸花顿时将他浑身缠绕包裹。姥姆则转而走上前靠近许沫晨,手指聚起灵力,准备一指而下。天帝在那边,却苦于应付骆戎舒,根本抽不开身。

不知何时,从地下冒出许多的彼岸花,将若山等人团团缠住。天权身负重伤,根本无力抵抗。天璇慌忙上前,将天权置于自己的保护圈内。玉衡则施法,将其余若山弟子护住。

众人这才暗叫不好,一切不过是冥界处心积虑的诡计!眼看着姥姆一步步逼近许沫晨,却脱不开身,只得在心中暗自祈祷。

“以命抵命,这就是你的命。”姥姆最后幽幽一句,手指瞬间往许沫晨的脖颈之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