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阴泽玲珑阁弟子,早已疏散泽内的族人,将他们安置到小渊泽中,叶大夫帮忙照看。这是苗无疆的吩咐,他知道,眼下仙界来袭,而天帝并未亲自出动,后面会不会出现什么更惨烈的 争斗,尚是未知。
作为合黎族的长老,他有义务帮助尚未完全独立的灵女管理好幽阴泽。眼前的形势,不容乐观。最怕的,就是天帝故技重施,最后坐收渔利。如此一来,元气尚未完全恢复的合黎一族, 恐怕会遭受灭顶之灾。
只是这次,多出一个梵诗锦,小渊泽中还有个叶诚,倒是值得赌上一把。
“交出七子赤血。”天权声音冷淡,简直可以将周围冻结。
许沫晨冷笑,不作声。
“念在你曾是仙界弟子的份儿上,若是能回头,本座暂且饶你一命。”天权依旧冷淡,但暂时还没有动手的意思。
“哼!我合黎族之人,宁死不屈!”苗无疆一甩袖,对天权怀着极度的痛恨,“多年不见,长座依旧,没变。”
“你是想说心狠手辣么?”天权目光扫过苗无疆的脸,“多年不见,你倒是老了不少。”
“苗长老。”许沫晨有几分担忧地看着他迈出人群,一副要接受天权挑战的样子。
“阁主放心。”他说罢,拱拱手,又正襟厉声道:“灵女跪下。”
微微一愣,许沫晨顺从地跪在他面前。
“从今日起,合黎族第三十五代灵女曲沫晨,正式接任玲珑阁阁主之位。”每个字都清晰到刻骨,苗无疆面无表情地默念咒语,手中凭空多出一方紫色的魔杖,横握在手中。
他缓步走近,将紫杖交到许沫晨手中。
片刻,从紫杖上传来阵阵暖意。许沫晨微微有些惊讶,这东西,竟然是通灵之物。怀中的咕噜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钻了出来,跳到紫杖上,顿时紫芒大放,照亮周围一切。整个树林, 都笼罩在紫色光芒之中。
仙界弟子有的开始窃窃私语,微微担忧。眼下这紫芒杖重现幽阴泽,又认了新主,不知道他们的上仙还有没有把握大败这位新任阁主,收服幽阴泽。
“紫芒杖在手,即可号令整个玲珑阁。”梵诗锦淡淡一句,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李涟儿和白缇,微微吃惊。
“那岂不是?”白缇疑惑幽幽吐出几个字。
“妖孽!竟然不思悔改,就别怪本座不肯手下留情了!”天权依旧冷淡,对这乍放的紫芒,没有任何畏惧担忧之色。话刚刚出口,利剑出鞘,白色的光芒压过来,与紫色交锋,瞬间碰撞 出刺眼亮光。
众人只得赶紧挡住光芒保护自己的眼睛,唯独修为好的几个人,能够滤过刺眼亮光,看到剑杖相击的招式。
许沫晨眨眼之前,已经与天权相对而立,站在双方对峙的队伍中间空地上,衣衫猎猎,扬起寒风阵阵。
“你可知踏出这一步,便是背叛了天下人。”剑杖相交,天权抵剑而问,“值得么?”
“值不值得,不由你说了算。”许沫晨死死握住紫芒杖,感受到上面传来的阵阵暖意,灵力不减反增。
“执迷不悟。”
说罢,天权反手抽出水寒剑,一道道冰凌顺势而出,根根直刺许沫晨。
紫芒杖瞬间变作屏障,从杖柄开始,一路聚气拧成屏障之墙,挡住冰凌。两者相碰触的刹那,寒冰顿时凝固地面。周围的花草树木,全都裹上了一层冰。
“你是打不过我的。”天权翻转水寒剑,潇洒收回,立在许沫晨对面,隔着一层冰墙,带着十足的把握看向那抹紫色。
众人和缓过来,看清楚局势的时候,仙界弟子都松了口气,惊叹于这任上仙的法力和手段。两人都出手极快,然而天权终究是凭借纯正的灵力修为占据上风,将许沫晨束缚在冰墙之内。
梵诗锦见此,上前准备搭手营救,苗无疆却是出手阻拦,摇头示意静观其变。
“为何?”梵诗锦不解,眼下许沫晨被冰封在寒冰之内,动弹不得,根本无力回击。如此一来,必败无疑。
“一个不能凭借自己力量突破造化境界的灵女,终究没有力量保护合黎族,是不称职的阁主。”苗无疆眼睛一直盯着冰墙之内的紫色,语气淡淡,似乎那人的生死,早已与己无关。
梵诗锦皱眉,却没有再上前搭救。其实,苗无疆说得很对,自己能保护她一时,又如何能够保护她一世?她需要足够强大,强大到无人敢侵犯。
“可是,小粉末儿的修为,连舍归都不到,长老能肯定,可以突破造化?”
白缇反倒是奇怪了,这样修为低下的仙门弟子,顶多能够参与集体任务执行。如果单独外出,恐怕连在幽阴泽内应付一头怪兽都成问题。
“她不是一般人。”梵诗锦却是先一步回答了她的问题。
倘若她踏入幽阴泽,绝对不会有怪兽袭击她。这边是她的不同之处。她是灵女,身负万年妖灵的合黎族灵女。倘若体内的妖灵被激发,会产生什么样的法力,无人知晓。
“但是,我并不能肯定。”苗无疆如实道,“紫芒杖能够起到一定的激发作用,那是曲璃阁主留在上面的灵力。但是沫晨能不能用好,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倘若她意志足够坚定,在外 界意欲置之死地的时候,可以绝地反弹。”
“难怪”白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苗无疆突然放手一搏,让许沫晨单独应战。若是换做往日,他定然自己孤身赴死,也不愿许沫晨涉足险境。
“沫晨!”
然,在玲珑阁一行人有所动作之前,有人却按捺不住了。
尹绍林惊慌失措地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无论别人怎么看,无论别人怎么想,我都是信你的!”他口中囔囔自语,双手推开周围的弟子,开辟出一条道路来。见到冰墙中僵硬不动的人儿,不禁想起当初竹林里那个瑟瑟发抖, 祈求温暖的女子,心疼地厉害。
扑通一声,他跪在天权面前,双眸泛着泪花:“师叔,求求你,扯了寒冰吧。沫晨天生有异疾,冬天极为怕冷。你这样,会冻坏她的。”
天权一甩袖,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冷淡地看着尹绍林:“你师父可曾教导过你,仙是仙,妖是妖,进水不犯河水。但是倘若妖不知好歹,触犯了天条,便是死罪,得灰飞烟灭。”
尹绍林愣了愣,紧接着又拼命摇头:“不是不是,沫晨不是妖,她是骆师叔的徒弟,是桃花峪的弟子啊。”
“求求你,师叔,求求你,放过她”
任凭他怎么哀求,天权依旧无动于衷。
此刻,同时闪过一个金色的身影,重剑划过,留下一道亮丽的弧线。
众人刚刚看清楚,便见一把轻剑架在了天权的脖子上。
“果然是你。”天权却是冷笑,丝毫不畏惧。
“师父果然聪明。”林迅亦冷笑,果然是师徒,连笑容都神似。
气氛顿时急转,凝固于一点。那剑贴着天权脖子上的肌肤,稍微深一分,便可刺出鲜血来。尹绍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搞不清楚因果。
“想不到,我一手栽培出来的好徒儿,竟然是个细作!”天权咬牙。
“但你不是如愿拆穿我了么?”林迅淡然,“当年若非因为你,我父亲也不会沦落至幽阴泽中,隐居一辈子!我也用不着隐姓埋名,流浪街头!”
梵诗锦玩弄起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感觉这出戏越来越精彩,也越来越偏离轨道了。只可惜,人不齐全,少了几个主角,似乎缺了很多趣味。
他招手唤来白缇,附耳吩咐了几句。白缇点点头,接着便带李涟儿一道隐去身影消失不见。
“放,还是不放,你自己选。”林迅也不再啰嗦,“曲家是我们叶家的恩人,此恩我不得不报。而你,则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此仇我早晚要报。总有一天,你会死在我的剑下。至于是 不是要现在就死,你自己选择。”
“哼,无知小儿。”天权一脸不屑。
“眼下我们势均力敌,你并不占优势。你的命,还攥在我的手里。”林迅对他的表现本能地产生了极度反感。
“哦?真的吗?”天权邪魅一笑,“徒儿,看来为师没有教好你啊。你学的吴山来雨三十六式中,还缺了一式。”
刚刚说罢,他的身影便瞬间移动到了林迅背后,躲开了他的剑。
“既然你如此心急,那么为师现在就好好教教你。”说罢,水寒剑再度出鞘,却不是之前的纯白之气,夹带了墨黑的颜色,身形诡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