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莪山上时不时传来悦耳的虫鸣鸟叫声,仔细听去,潺潺流水声依稀可闻。青山绿水,乍看风景颇为动人美丽。待定睛看去时,却是金碧辉煌,银光闪闪,根本不复之前生动灵气的模样 。人工刻意雕琢的痕迹,一漏无遗。
许沫晨忍不住微微皱眉,莫不是谁特意聘了工匠,用上等白玉雕刻至此?
“猜得很对。”白缇团扇而摇,嫣然巧笑,“当年清虚仙者得到玉珠心,利用其灵玉之便,将天下尽数美玉招致怀中。又招揽天下名匠,精心雕刻,才有了这精美绝伦的章莪山。与其说 它是一座山,不如说它是座玉。”
“他为何要这样做?”尹绍林极为不解,一个好好的仙界中人,为了玉珠心自甘堕落。集得天下美玉,只为雕成这满座的玉山?
白缇却是皱眉摇头:“本尊也不知道为何,不过似乎跟他妻子有点关系。”
“算了,我们赶紧进去吧。千年不见,也不知道这位故人可还活着。”团扇一翻转,她又是立马拉回了思绪,抬脚先行而去。
许沫晨一见,赶紧拉上尹绍林,紧随她的脚步。咕噜钻进她的怀中,探头探脑地东张西望,两根触须在绒毛中来回摇摆,似在仔细嗅什么气味一般。
道路两旁的花草,随风而动。白缇走在前,一路散发出浓郁的茉莉香,沾染在玉花上。她一上前,原本聚集在道路上的花草,纷纷退后让道。叶片朝她恭敬地低头俯首,宛若在迎接以为 贵人。
尹绍林心下吃惊,想不到就这些路边的野花草,竟也是修得了精魂。很难想象,此地的主人,修为到了何等境界。
后面两人前脚一走,两旁的花草有聚拢来,将道路掩盖。抬眼看过去,整整齐齐连成片,看不出任何裂缝,更别说上山的道路了。走上一段路,许沫晨发觉,这片玉花成海的小山坡上, 隐藏了迷宫阵。普通人,很难进入,更别说走出。若是没有白缇在前引路,想必就凭自己跟尹绍林,走上十天半个月,怕也难以找到出路。
只是,有一事她始终想不明白:白缇为何要帮他们?自始至终,她也没有说过原因。只是提到过一次,“若不是他”,这个他,又是谁?居然能够使得动千年的九尾狐。
许沫晨忍不住在脑子里浮想联翩,把自己所认识的人,从最小的到最老的都仔细想了一遍,仍旧猜不到会是谁。
“小心了,前面是傍山小道。下面可是万丈深渊,别掉下去了啊。”白缇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皆是心头一紧,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到旁边。先前还是盛开的繁花,转眼间就进入了陡峭的盘山路。外侧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泛起幽幽的雾气,令人不寒而栗。
尹绍林一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子儿。石头滑落过去,从外侧直坠深渊。两人探头望去,侧耳倾听,却是没了回声儿。也不知,这万丈深渊,究竟有多深。
“是深不见底,别看了,小心看得吓破了胆。”白缇悠然自得地走在前面,团扇来回扇动,茉莉香幽幽飘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深渊若是掉下去,神仙也没辙。”
此言一出,两人顿时缩回头来,身子紧紧靠着山体一侧,缓步前行。咕噜两根触须不停摩擦,小圆球蜷缩在许沫晨怀中,紧缩着不敢睁眼。
许沫晨小心地迈开脚步,一手轻轻抚摸着咕噜颤抖的身子,以示安慰。想不到,这小东西,居然如此恐高,不过倒是跟自己一样了。这世间万物,许沫晨最怕的,莫过于蛇,其次就是高 崖。当年为了练习御剑驾云,任柳知硬是死活拽了她在桃花峪的后山崖顶上,久久站了一晚。从那之后,她才敢尝试着站在高处。
即便如此,现在站在山道深渊旁,她依旧有些望而却步,胆战心惊,额头沁出汗来。只在心中鼓起勇气,不断鼓励自己,硬要自己闯过去。
尹绍林察觉了她的不对劲,放慢脚步,走在许沫晨身后,目光紧紧盯向她,丝毫不敢放松。时不时有落石跌落,却都是只闻滑落之音,不听坠地之声。
两人的背脊,都泛起凉意,跟随在白缇身后。前面领路之人,倒是轻车熟路,悠闲自在。对此深渊,视而不见,似乎也不担心身后之人会掉落下去一般。
突然刮起阵阵阴风,迎面而来,吹在脸上,阴寒之意深入骨髓。
白缇觉察到什么,左手拿扇,右手伸出示意停止前行。自己亦停下步伐,丹凤眼紧盯着妖寒风吹来的方向。
隐隐有杂音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是狂风吹卷落石的声音。风声大作,卷起的石子儿撞击在山壁上,发出铿锵的响声。
“注意定身!”白缇警觉提醒到,瞬间已经撑开一片结界,将三人罩在其中。“自己抓稳,别被风刮走了。此处悬崖峭壁,千万不要在风中御剑。”
她一发话,身后的两人均是面色紧张。许沫晨急忙拔出榣山剑,狠狠插入靠山的峭壁之中。两手死死拽住剑柄,尽量躲避狂风走石。
尹绍林亦是取出他的六合棍,由上而下直接将其狠命插入地下,整个身子紧靠在六合棍边,贴地而立。
狂风袭来,回旋盘桓裹着石头刮过来。大小石头,砸在白缇的结界上,发出猛烈的撞击声。虽然如此,结界也只能阻挡一部分落石,那烈风却是丝毫不受限制,狂卷着每一个人的衣衫与 发丝。
白缇慌忙遮挡自己的面部,生怕飞来横祸,将脸划破了破相。发丝绞乱在空中,衣衫凌乱不堪。许沫晨在她身后,就更是狼狈。双手只管死死拽住榣山剑,寸步不移。额头上红了一块, 被飞石打伤。青丝飞舞缠绕,双眼紧闭,根本不敢睁开。烈风打在身上脸上,犹如刀割一般生疼。尹绍林在她身后,也没能好过多少。眉毛紧皱,双手握住六合棍,口中默念佛经,以求佛祖 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