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沫晨趴在榣山剑上,面色有些苍白,身子显得虚弱。咕噜跳到她的头顶,两根触须不断抚摸她的面颊,似在安慰,又似在焦心呼唤。
白缇走上前去,拿起许沫晨的一只手,替她把脉。她的眉目间,隐约透露出一份难以置信,脉相倒是平稳。只是,眼前女子身体内,似乎封印着什么东西。那是一种很强大的力量,大到 可以毁天灭地。不过不知为何,会被封印起来,而且用的是极为难解的封印术。
团扇放置在一旁,白缇沉默不言,心中暗自猜想。难怪了,常人若是掉落下去,想必即便修为突飞猛进到造化或者飞升境界,也恐难以逃脱厄运吧。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人要救她。
尹绍林露出疑惑之色,他相信白缇既然救了两人,定是不会加害于许沫晨的。可是,她脸上流露的表情,甚是有几分诡异,令人捉摸不透。
“前辈,沫晨,可还好?”他试探着问道。
白缇回神放下许沫晨的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青丝,将咕噜一手抱了起来:“放心吧,她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些惊吓。加上坠落和上升的速度都过快,损了不少灵力,调养几天 便好。”
她拎起咕噜嗔怪道:“你若是想要她早点好,就别站在她头顶粘着她。没有人告诉过你吗,小东西,你身上的妖气,对她不好。”
咕噜即可想起那日血莲之旁,凌阳子严肃的面容。它只得无辜地点头,两根触须深深地垂下。
“来,咕噜,到我这来。”尹绍林见它伤心,赶紧安慰地伸出双臂。咕噜立即从白缇手下蹦出,跳了过去。
“还有你啊!什么前辈前辈,本尊有这么老么?”白缇脸上不乐意的神情清晰可见,团扇又开始摇晃起来,“我再说一次,记得要叫我白姐姐,尤其是在有外人的时候。”
尹绍林呆呆地立在那里,反应迟钝,半天才缓过神儿明白过来,赶紧点头答应。
“时候差不多了,你,抱着她。我们继续赶路。”白缇不容分说地吩咐一句,自顾自地摇起团扇往前走。
狂风之后,一切又恢复宁静。就连上山的小道,也由原本的狭窄变得宽敞了几分。路上的落石也一扫而光,有的地方旁边竟还生出些野花来。
尹绍林看着她的背影,摊开双手左右看了看,又扭头看看许沫晨。咬牙默念了句“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也只得抱起许沫晨,收好榣山剑,赶紧追了上去。
看着怀中的女子,面色逐渐好转,呼吸均匀,他也放下心来来。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跟她接触,但尹绍林的心中,仍旧有几分莫名的紧张和欣喜。
上次在若淮谷地,那样柔弱的女子却舍命去救一条小生命,如此仗义的行为,令尹绍林一直很佩服。此番又因祸得福,修为精进,他打心眼里为许沫晨高兴。他觉得,怀中这个女子,身 上总有一股特殊的气质。虽然说不上来,也道不清楚,但那却是真实的存在。
小咕噜站在尹绍林的肩头,两只眼睛时而看看小光头,时而看看许沫晨,触须还不断摇晃,似在偷笑一般。
上山的路倒也不是很陡,白缇走得自在,却苦了身后的小和尚。许沫晨虽说是女子,但重量还是有几分的。他累得直喘气,额头全是汗。
白缇回身见他此般境况,忍不住大惊道:“小光头,你这是做什么累的?要是累了,怎么不叫停下来休息休息,你笨啊!”
“我我”尹绍林说话断续,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白缇赶紧打住他的话,不断摇头:“得了得了,你别说了。到了,放下她吧。赶紧休息会儿,你说怎么有你这么笨的和尚?佛祖恐怕都消受不起,我算是见识了。”
尹绍林将许沫晨安置好,只一个劲儿摸自己的光头,也不知说什么好。
咕噜在一旁见状,忍不住偷笑。
山道狭窄,山顶却是一方开阔的土地。尹绍林放眼望过去,周围全是碧玉做成的各种植物。花草、树木,上面还有蝴蝶蜜蜂,比起山下的那些,显得更为精美绝伦。就连蝴蝶翅膀上的花 纹,都清晰可见。最特别的,就是这些花草树木,都是成圈地排列。每一圈都规整雅净,同心圆一圈一圈散开,犹若落石在湖水中激荡起的涟漪。
碧玉之间,生长了一种淡蓝色泛着荧光的小花,七片花瓣,花蕊金黄,每一朵都开在碧玉树的树杈间。起初,尹绍林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仔细看去,才发觉那花儿果然是真的。
原本以为,章莪山上,都是碧玉或碧瑶做成的动植物,没想到,还有活物存在。之前许沫晨所说的怪兽,毕方什么的,一路走来,也没见到。尹绍林不禁在心中犯嘀咕,那个清虚仙者, 如今还在章莪山吗?
据说,被贬为堕仙的人,为了逃避仙界的责罚和鄙夷追杀,往往会躲到西北幽阴泽中。更甚者,会加入玲珑阁内,堕入魔道,常常令人嗟叹不已。
也不知,这清虚仙者,状况如何。倘若移居至幽阴泽中,岂不白跑了?
“他是不会离开章莪山的。”白缇似乎看穿了尹绍林的心思,开口解释道,“只要这山里的碧玉存在一朝,他就会守在这里一夕。”
尹绍林疑惑地看向她,不明其中的原因。
白缇却是不言语,一只手缓缓抬起来,来回画了个圈,轻轻一吹,将若有似无的白圈吹散开去。
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碧玉碧瑶的中央,同心圆的圆心出,一张白玉床安放在中心。上面一顶荷叶状的碧玉,遮挡了阳光雨露。白玉之下,一朵冰莲坐落于地面上,将整个白玉床托起于 花心之中。
玉床上,躺着一个白衣女子。隔得远而看不清容貌,双手柔和地放置在胸前,平躺在上面一动不动。面目的轮廓颇为清晰,只一眼,便能感受到她出尘的气质。